流風不知是如何從洞底的石牆前靠近過來的,或許他是一個箭步就近了夏文嫣的身吧。總之,他趕在那百足蟲的最後一隻腳正要進入夏文嫣體內的當口兒,人已站在了夏文嫣的身前。
他一把從夏文嫣的小手裡搶過香爐,另一手粗魯地將香爐的頂蓋彈開,不管不顧地拿起了裡頭正燃著的香料,看準了百足蟲的最後一腳進夏文嫣口的瞬間,把香料全塞進了夏文嫣的嘴裡。
不知是因為那些香料很燙還是如何,香料一入了口,夏文嫣便開始不自然地扭動身軀,那雙不見瞳仁的白眸瞪得有如銅鈴般大,就像是對著流風怨恨地警告,同時又一邊在極力與口中的香料對抗著。
可流風怎可能給她個機會。
他一手捏住她的下頦向上頂、另一手按住她的頭頂往下壓,如何都不讓她把口裡的香料吐出來。
夏文嫣的頭被固定住,只好以身子死命地掙扎。
她的反抗就像是面臨生死一線,可謂是拼命也不為過。
那一拳、一腳,能出幾成的功力便盡出幾成,按說她下手已十分之重,流風卻一副無所無謂的樣子,任她如何對著自己都巍然不動如山,而他手加諸在她頭臉上的勁兒亦是毫無憐惜,儘管夏文嫣的臉上已出現了明顯的瘀痕,他全然是不肯收手。
終於,在小半晌後,夏文嫣的瞳子回到了正常的位置,神識也回了歸,流風才鬆開了手,看向她。
「流、流風……那隻恐怖的大蟲呢?」夏文嫣摀著嘴驚魂未定地問道,她還記得那什麼聖女伸手進自己的口中不知在挖什麼,覺得十分反胃噁心。
「屬下無能,方才要阻止大蟲時,牠……」
「牠什麼?」見流風面有難色,夏文嫣緊張道:「牠到底怎麼了?你能不能一次說清楚呀!」
流風看了她一眼,低眉道:「屬下方才阻止不及,讓那隻大蟲鑽進了公主的口裡……」
夏文嫣聞言,一側頭便是要吐。
流風急忙阻止她道:「公主,屬下現在是用姑姑留下來的香料將那隻大蟲暫時封印在妳體內,妳若是不小心把香料給吐了,恐怕妳的意識就又會被那大蟲給控制住。」
「什麼!那該如何是好?」
「公主,這大蟲進入體內一事雖然讓人作噁,可屬下看妳的皮膚已經復原了。
還有右臉,也似是轉好了……妳沒發現麼?」
夏文嫣驚喜道:「真的麼?」
她趕緊看向自己的手,果真已不見血淋淋的模樣。她又將右手摸上右臉頰,那原本腐爛、生蟲的臉,摸不出有好的跡象,可手一拿下來,就見掌心有幾隻死蟲,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兒。
流風語氣淡淡、卻是趁熱打鐵道:「屬下想,公主能轉好應該是那隻蟲子的功勞,可妳若不想被那蟲子控制意識,恐怕我們還是得快點去尋姑姑的蹤跡,姑姑那兒應該有能幫上公主的辦法。」
「好、好,就聽你的,我們快去找姑姑吧!」
夜承影看著夜空,腦中一直試圖從今日的會談中找出一些蛛絲馬跡。
她這趟出門,預先利用昊天承的渠道送了一些信件出去,也因此有幾位琮瓍火神教分支的支教主、以及幾個的曾受過她恩惠的琮瓍老臣都趕在她進琮瓍都城前、到都城外的芳蕪小鎮與她相見。
這些多年不見的朋友有兩位早已年過六十,其他位看來有的是三十多歲,更多的是落在四、五十歲左右。可當他們看見容貌仍維持在二十多歲的夜承影時,面上卻是一點驚奇也沒有。
她見這些朋友們的身子都算硬朗,心也算是安了。
「我與各位也有二十多年未見了吧?雖說平時會不定期通信,卻還不如今日的這一見……能看見各位都安好,承影心裡很歡喜。」
「藥師是個大忙人,還未曾忘了我們這一群,我們也很欣慰呀!」一位長者如此一說,廳裡是哄堂大笑。
「就是、就是,我還讓我家娘子準備了藥師喜歡的果乾,就是不曉得藥師是否還喜歡呢。」
承影藥師親手接過了這琮瓍的特產水果乾,忍不住從食盒中拿出一個來品嘗,「嗯……就是這個味兒,多年來始終如一……好吃!」
「藥師還喜歡這個味兒吶,那幸好我還多帶了幾盒過來,難得藥師來一趟,這會兒可以多帶些回去慢慢嘗。」
「多謝了。」
「藥師,這是我家娘子做的紅豆甘葛凍,您嘗嘗。」
「好,謝謝、謝謝,真的是太久不見這個點心,正饞得緊呢。」
「藥師總是在外頭奔波,恐怕也忘了之前與我家娘子學的做法了吧。」
「哈哈,藥師光是忙著練藥就要花費許多心神了吧。」
「嗯……」吃得不亦樂乎的夜承影藥師想起了什麼,將口中的甘葛凍咽下後道:「安善可支教主呢?怎不見他來?」
「藥師有所不知,安支教主前兩年因急病已經離世了。」
「這樣呀……他原先就是個不多話的……沒想到……
他那分支現在由誰管理?」
「主教派人來自己管了。」
夜承影點了點頭沒說什麼,在一旁待命的修苒卻是微微擰了眉。
「藥師若想去拜訪安支教主的家人,回頭我先修書過去,這樣藥師到村莊時便有人接藥師進去。」
「好,勞煩葉支教主了。」
「不會。
藥師難得到琮瓍來,想必也是想與各位老朋友相聚的。」
「是呀。」夜承影將東西都先放在小几上,她擦了擦唇角道:「最近終於是有機會回琮瓍這兒走走,能見見老朋友是最好……對了,聽說寧芙德亞獻出了二滴心頭血,好不容易卜出了巫女的行蹤,現在鎮國巫女回來了麼?」
「還沒,已經是讓教裡所有的寧芙們都出去找巫女大人了,可現在都出去三月有了,連個消息愣是沒有回來。」
夜承影蹙了蹙眉頭:「一點消息也沒有?」
「沒有。」
「劉大人,朝堂裡也都沒有消息麼?」
「沒有。」
葉支教主思忖了一小會兒道:「是不是藥師收到什麼消息了?」
夜承影偏頭,微笑看著他,「你覺得我收到什麼消息了?」
葉支教主抿了抿唇,「其實……安支教主離世一事……」
「怎麼說?」
「我覺得有些不單純……這些年主教那處……該如何說呢……有些怪。」
「怎個怪法?」
「這……」
葉支教主正要和盤托出,有一位侍從從廳門進來做揖道:「藥師,有人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