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辰還未至平日裡開城門的卯時,可今日京都的城北門卻已經開啟,許多官兵、侍衛抬著擔架進進出出。
「瀟瀟,還沒找到鎮定他們嗎?」
「回王爺,還沒有那方面的訊息進來。」
「幾處爆炸的情況都出來了麼?」
「是,出來了。
最多人死傷的那處,能辨認出來的大多是赫連皇太子、文嫣公主的人。
至於我們的人,就受傷獲救的人說郡主在第一次爆炸前適時地發出了警訊,所以暗衛們至多只有受傷而已。只是因為爆炸發生得突然,爆炸的範圍又不小,許多人便與郡主、鎮定一行失了散,他們在追尋郡主的過程中,發現那些喪心病狂的軍士一直用炸彈在追著郡主打,有許多人出手阻止他們或者在他們攻擊郡主時受到了波及。」
「那群軍士到底是什麼人……沒有線索麼?」
「屬下已派人去收集那些軍士的屍體了,相信那些屍體上會有一些線索的。」
「很好。
現在森林火災的情形如何?有沒有波及到民宅?」
「城外起火的部份經確認有共五處,有二處燒到將併成一處,有二處很接近或者是已波及到了民宅,派出去的那些官兵到了現場,就開始拉起了水線及防火線,並全力救出百姓,快馬也已經向赤羽營出發了。」
「看能不能再多調派些人過去,多做出幾條防火線,以防止風將火勢蔓延開來。」
「是。」
「殿下,我想去尋郡主。」莫邪從城下臨時安置傷員的那處走上了城牆,他一見到昊天策便如此說道。
昊天策看著莫邪,略想了想,蹙眉道:「等等。」
他往敵樓裡去,邊走邊朝莫邪勾了勾手指,莫邪便跟在他身後道:「怎麼了?」
他們倆進到了敵樓裡,昊天策指著牆上的京都城地圖上城外的幾處道:「先前爆炸的地點有這幾處,這裡是最後一次爆炸的地方……如果靈兒身旁還有暗衛,現在卻還未出現在城門這處,我想,她們很可能會在這一帶。」
「好,我知道了。」
「你路上若遇上了人,就多召一些人一起,到了附近再散開找,可能會比較快。」
「好。」
昊天策伸出了右手,用了幾分力搭在了莫邪的左肩上道:「小心點。」
莫邪點了點頭,往城樓下去。
「郡主……」小六太晚才發現身上有四面楚歌,當然也就太慢才用內力去防堵藥力及散掉藥力,現在那藥的效力已是完全地發了揮,再加上中的毒具逐漸麻痺所有感官的效果,他眼下已是僅能稍微地動嘴之外,什麼力也使不出來。
「噓……你別動。」鞏毓靈輕聲說道。
她繼解百毒後辨出了一瓶金創藥,她將那藥瓶先咬在口裡,並把小六身上的匕首給抽了出來。
鞏毓靈拉開自己身上的外袍,用匕首從自己身上的中衣取了一大段下擺部位的布,將之分成了二個部份,一部份割成了幾段塞在方才咬著的藥瓶旁,另一部份則是割成長條狀,塞在了懷裡。
她做完了這事,快速地將衣袍穿好後,她返身以手腳協力,費勁地將小六給翻了個身。
鞏毓靈摸到了斷箭處,循著斷箭把小六中箭那處的衣裳整片割開。她的手再往下,摸到了箭尖旁的位置,手肘抵了抵小六。
「嗯。」小六知道她要拔箭了,便輕輕地應了聲。
鞏毓靈把心一橫,將匕首從僅露出皮膚外不多的箭鏃邊緣刺了進去,待到斷箭略微鬆動,她握住斷箭的手用力一抽,箭頭就被整個拔了出來。
箭頭一出,她隨便地把斷箭及匕首扔在一旁,用力地擠壓傷口好擠出部份的毒血。她不時地擠一擠傷口,再拿著先前取好的布料去吸那些血。
鄰近地區的火光時亮時暗,那些光線透過層層的樹叢進來時已是被遮擋住了大半,再加上她們位處在較高的位置、又是窩在樹根與樹根下凹的縫隙之中,鞏毓靈幫小六處理傷口時並不能看清楚傷口,只能全憑感覺。
她不時將吸滿了血的布舉起,察看上頭的血色,待到她覺得傷口溢出的血看來較不那麼黑沉,她拿下嘴巴上咬著的小瓶,用嘴把小瓶上的塞子咬開後,再把金創藥粉撒在那傷口上。
在她從懷裡取出長布條為小六包紮的時候,忽聞小小的、有人的腳踩在枯草地上面的聲音。
鞏毓靈眉心一擰,想去探一下來人是誰,小六的聲音輕輕地響起,「屬下的傷……處……處理到這兒便行……行了,您快……走吧,那不是……不是咱們的人。」
鞏毓靈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將手上的動作給做完。
她們在這處有一會兒的時間了,直到現在才有人找了過來,這說明小六帶她逃命到的這處距離先前那戰場應該有好一段的距離。
可她不曉得先前逃過來時的方向,也不知道現在應該往哪處才能離得城門近一些……可惜這些來找的人是敵非友,她無法讓人直接將小六送去治傷。
不論如何,昊天嶺派了這麼多人在保護著自己,如今也不清楚已犧牲了幾位同袍……鞏毓靈閉了閉眼睛,依小六的情況,解百毒發揮效果的時間或許只要二刻鐘,可若想要四面楚歌的藥效完全從體內排出卻至少得等上一、二個時辰,這麼久的時間,她等不及,也等不起。
她曉得,若自己選擇繼續在此待著,結果很可能就是坐以待斃,這讓眾多暗衛們的前功盡棄,還會連累到受傷且行動不能的小六。
況且,先前連續的爆炸一定已經引起了不小的騷動,援軍很快就會到來,只要自己能撐住。
鞏毓靈將小六的夜行衣拉好,把他的人翻回正面,再把腰刀的刀柄放在了他手心裡。
小六看著她想說話卻無力說出來,她居高臨下地看著小六,嘴唇只是動了動。
他看懂了她說的那句無聲的「保重」便眨了眨眼,只是再睜眼看向她時,鞏毓靈已經帶著自己的匕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