鞏毓靈淡淡道:「毓靈早已不是什麼郡主,石大哥當然也不用如此客氣。」

「不論您現在是不是郡主的身份,御王府內的上上下下都早已收到主子承認您是御王府的另一位主子了,在下理所當然要對您恭敬。」

鞏毓靈扶額。

以前在昊天嶺身旁總有跑腿的時候,因為跑腿,她難免會聽聞到一些別人在背地裡評價御王府內人事物的說法。

只要每回提到御王府裡的人,她最常會聽到的評價總脫離不了「油鹽不進」、「難搞得很」云云,可那會兒她還覺得府內的人不過是盡忠職守而已,怎被外人批評成這副德行……沒想到風水輪流轉過之後,自己現在似是也能瞭解到御王府裡的人是有多麼地一根筋——他們對於認定的事情或是主子吩咐的事有著異常的堅持,主子說的話於他們來說簡直就是不可違逆的聖旨。

她眨了眨眼,想到昊天嶺與下屬說話的時候,有時也未必會讓他們跪著,便道:「好吧,石大哥,總之請你先起身,我有事想問你。」

「是。」

「對了,別再叫我郡主了,好嗎?我那郡主墨寶早就都給退回去了。」

「這……。」

「就請石大哥如先前一般,喚我靈兒吧。」

「這……。」

鞏毓靈見石衛面色十分地為難,幾乎是快成了焦黑的鍋底,她只好輕輕地嘆了口氣道:「好吧,隨你。」

「是,多謝郡主。」

「話說回來,殿下……你主子回來了麼?」

「主子已經在返程的路上,約莫是明日會到。」

「我知道了。
城門口的告示……殿下的意思是若我想回王府,一樣是待到二十五日那日再去市井麼?」

「是。」

「非二十五日不可?」

「是。」

「那好,我修封信,能麻煩你幫我送去給大皇子妃麼?」

「好的。」

鞏毓靈坐回書案上,將原本正寫著的竹簡拿至一旁,當她要將那竹簡放下的時候,她猛地感覺天外飛來了一筆,鬼使神差地就將竹簡遞給了石衛,「石大哥,能不能麻煩你幫我瞧一瞧,這樣的訓練對於一個十一歲的孩子合不合適。」

「好。」

鞏毓靈勾唇一笑,向石衛道謝後便拿過一張紙,振筆疾書了起來。石衛則站在一旁看起著鞏毓靈給自己瞧的竹簡。

他先前聽聞鞏毓靈說「這樣的訓練對於一個十一歲的孩子合不合適」時並不很明白,可待他開始看了竹簡裡的內容,他才曉得,自己手中的那卷竹簡是一份對於一個十一歲孩子長遠未來的計畫。

石衛略略找了一下,看見竹簡的側邊寫了洛謹言三字,他猜想這卷竹簡上通篇約莫都是鞏毓靈專為洛謹言這孩子所想的計畫吧,可她為何要這樣做?

他開始細細地看著,便也知道了洛謹言走路時經常同手同腳、體力較同年齡的孩子差,並且耐心不足容易暴脾氣。鞏毓靈在竹簡上希望洛謹言將來能走武,便為他擬了一連串相輔相成的訓練,甚至她還寫出哪些訓練能幫助洛謹言的什麼問題。

石衛愈看,愈覺得自家郡主果真是有兩把刷子,也好像開始明白郡主最近有空閒的時間為何會一直窩在房裡。

只是,他還是不明白,郡主為何要這麼做。

他側眸望去,書案旁有一卷已捲起來的竹簡,側邊上寫著「簡易四時蔬菜培育法並義莊收入改善計畫。」

石衛蹙了眉頭,還未細想便聞鞏毓靈道:「石大哥,我信已經寫好了,要麻煩你幫我找人送信過去。」

「好。」

「我那竹簡上寫的東西,能成嗎?強度會不會太強?」

石衛想了一下道:「郡主寫的這計畫很是完善了,強度於暗衛營的訓練來說差得很多,但對普通人來講,應該是在能接受的範圍。
只是屬下不曉得郡主這麼做的用意。」

「這義莊裡的孩子皆是無父無母的孩子,既然我有機會認識他們、還教了他們一陣,我希望在能力所及的範圍內能多幫幫他們,如此他們日後的生活也會好些吧……。」

石衛點了點頭,鞏毓靈又道:「依殿下的習慣,我這兒既已回覆願意回府,等會石大哥記得上報上去吧……。」

「當然。
對了,郡主妳需要知道義莊這處的佈防圖嗎?」

「唔……好,麻煩你再拿給我看。另外,義莊這處現在究竟有多少人馬在盯著?」

「是,已確認的有三方人馬,共是夏立的文嫣公主、赫連的皇太子還有咱天耀的賢王。另外有一方確認是北原人,但他們一直未與他們主子聯繫,不曉得是誰的人……這二日也有似是流兵在附近走動,目的尚未摸清。」

「賢王……?」鞏毓靈蹙眉:「他為什麼要盯著我?」

「郡主您曉得即墨的事麼?」

「嗯,聽說即墨可能將與延安城、樊城打仗……可那處不是已被劃為赫連的屬地,是赫連要與天耀打起來?」

「不,現在是賢王借了即墨的地在囤兵。」

鞏毓靈思忖了一小會兒:「所以他是想拿我當謝禮送給赫連皇太子?

唔……又或是真的要打起來逼宮,想拿我去威脅殿下是吧……。」

「您真聰明,離了王府那麼久,卻能從不多的所知中去推測出結果來。
沒錯,以形勢上看來,賢王的目的大概就是如此沒錯。」

鞏毓靈吐了口濁氣,她看向石衛道:「石大哥,你曉得炸藥這種東西麼?」

石衛頷首:「雖不曾見過其真容,但主子有讓暗衛長在訓練時教我們做所謂的躲避訓練。」

「嗯。我有準備一些炸藥,已經埋好在義莊的各處,那沒有什麼殺傷力,只會造成一點小騷動。我想,既然這麼多方勢力在盯著我,萬一他們動起手來,或許在撤退時能用點聲東擊西的手法。」

「是,屬下知道了。」

鞏毓靈又想了想,道:「如若義莊裡不能待了,我們約定在哪兒會合比較好?」

「城門口,您覺得如何?」

「城門口會不會太張揚了?」

「不會的,城門口的士兵都屬於瑾王殿下的管轄,在下去吩咐一下,若您真的是因故逃到了那兒,以火褶子打暗號,他們就能幫妳。」

「這樣也好……我總感覺義莊裡已是不能再待了,也不曉得能不能到二十五日才離開……希望這些退路我們是永遠都用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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