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衛頓了頓:「你以往太過專注在自己身上了,以至於有些事情在出了暗衛營後就失了水準。從現在起,除了我的命令之外,你不得離我太遠,懂?」

「是。」

「給我好好地檢討與學習。」

「是。」

就在石衛教訓完小二十三,正好鞏毓靈也從長屋裡出來。

天空中的降雪在此時有變小的趨勢,可石衛見那先道纖細身影的上方並未有傘去隔開雪與人,眉頭蹙了蹙。

小二十三見石衛像是變魔術般,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手裡就憑空多了一把油紙傘。

石衛看了看鞏毓靈,瞇了瞇眼睛,就帶著紙傘閃身到了鞏毓靈看不見的轉角處。

他在那處將傘撐開,以傘柄朝天的方式將傘放置在某廊下附近的地面上,再飛身到屋簷上推了些雪落在傘的裡面,令傘看起來有些埋在雪中。

做完這一切,他一個側身,就又回到了小二十三身旁,此時鞏毓靈正是朝著方才石衛放了傘的廊下去。

接下來的一小段時間裡,小二十三的嘴大得可以塞進一粒鵝蛋。

他看見鞏毓靈準確無誤地走到了傘的附近,並且準確無誤地看見了落在地上、被雪半埋住的油紙傘。然後,她向傘走了過去,還將傘拿了起來,確認油紙傘是正常能使用的後,便……用了。

小二十三有些不可思議地扭頭向石衛問道:「石隊……您是如何知道郡主會走到那處的?又怎會曉得郡主一定會見到傘,然後將傘拿起來用呢?」

石衛見他眼裡滿滿都是星星的形容,還是得告訴他現實的殘酷:「我會知曉郡主會往那處去,是依據我觀察所判斷出來的。
至於郡主為何一定會注意到那傘,說實話,郡主的武功雖不如何,可她的觀察力很強,懂的也很多,甚至是判斷力也很好,又你與她的年齡相差不大……你是應該多向她學學。」

「真的麼……?郡主很厲害?」

石衛伸手彈了彈小二十三的眉心,「她走遠了,可能是去食堂煮粥,就讓其他的人跟著她吧,咱們直接先到三得藥鋪去瞧瞧。」

 

鞏毓靈將長屋裡的孩子們都安頓好後,想到不論是充當病房的那處,或者是長屋這處的孩子們,按時間來說,應該都自昨夜的晚飯後就未再進食,她得去廚房煮些粥溫在房裡,好讓他們在醒來時能有東西吃,因此她又腳步匆匆地往食堂去。

她出了長屋,才沒走幾步,就看見有枝疑似是傘柄的東西插在雪地上。

鞏毓靈記得自己先前到長屋來的時候,並沒有在路上看見這東西在這兒。她往四周瞧了瞧,帶著防心與疑惑上前看了看。

她小心並輕手輕腳地將雪撥開,裡頭赫然出現的是一把被雪半埋住的油紙傘。鞏毓靈將紙傘拿起來反覆檢查,在看不出紙傘有什麼異常,又她急著去廚房煮粥,直接撐起了傘、快步地往食堂方向去。

待鞏毓靈到了食堂外,便聞到裡頭已有飯食的香味飄來,她精神為之一振,是張媽來了?

鞏毓靈如隻雀鳥般,欣喜地跑進食堂裡,邊喊著:「張阿姨、張阿姨!」

一會兒後,她在食堂裡外、廚房裡外都找過了一遍,除了煮好的粥品,都未看見任何人,她面上有些失望神情,心中想著到底是誰來煮的粥品,一方面在試了試粥沒問題後,手腳便麻利地將粥品以鍋子裝盛,再裝了些水,送到長屋與充做病房的屋子那處。

她又將所有人都巡過一遍,為醒的人餵水或餵粥。雖然有些人高燒的情形略略減退,可她想,如此多人都病倒,生怕是發生了群聚感染,還是得讓他們給大夫瞧瞧才行。

可這麼多人病了,若要帶所有的人去到養病坊看病就是一件大工程。

且不論她得先將孩子們還帶著一個姜姨給一個個搬上馬車,光是要將所有的人都帶去養病坊,馬車來回就得要好幾趟。

而這一路上,馬車能不能順利抵達都城內的養病坊也是個問題。再者,若她自己趕馬車,可車廂內無人照顧著,萬一孩子們摔到磕到,也是受罪。還有孩子們都不舒服了,最好是別再挪動,以免吹到風加重病情。

她想了想,將這些都考量進去後,還是請個大夫進來義莊裡為孩子們診療為上上策。於是她回到房裡,帶上先前以玉石換得的錢,往義莊外去。

鞏毓靈出義莊時並未騎馬,她印象裡,義莊外往左拐不遠就有醫館或藥鋪。

鞏氏義莊同那些醫館在平時往來的並不多,通常只有去那處抓藥。至於看病,主要都是讓住在都城鞏家大宅裡的鞏亦傑來做,如果他恰好很忙無法過來,又同時好幾個孩子病了不便帶去養病坊時,才會到那些醫館請大夫進義莊。

她在腦海裡過了過,想那幾間店鋪並不遠,現下又還飄著雪,自己也沒有那種騎馬用的暖和大氅,遂用走的出門。

只是走著走著,她回想起數日前去某藥鋪抓藥時,與夥計的對話,那些話讓她的眼神裡透出了濃濃的憂慮。

 

「現在藥金漲這麼多?」

「是呀,因為現在天冷下雪,南方有許多味藥材也運不過來,藥價自然是水漲船高。」

「不好意思,我手頭上就只有帶這些銀子出門,可是孩子們不舒服實在是不能等,能不能請你通融通融,讓我賒帳好嗎?待我煎好了藥,回頭我就立刻拿銀子過來。」

「鞏姑娘,妳也知道我家老大夫去妳們那兒幾乎都是義診,我也很想讓妳賒帳,可我們東家在這時候都是得拿著大把的銀子才能去藥材批發商那兒排隊將藥材給贖回來。平日裡讓妳晚點兒給是不打緊的,可冬日裡真的沒辦法賒帳的。」

「我保證晚些一定將銀子拿過來……。」

 

鞏毓靈回想著,眉頭亦是蹙得很深。

這麼多日過去了,老爺子並宋局主完全沒有傳回任何要回來的消息,恐怕南方的情勢不是一、二日能解的了,這回要抓藥,藥金可能又比上回更貴了吧……鞏家大宅那處卻又完全不肯撥銀子過來……。

只能先用那些銀兩撐著了,大不了再去裕通質庫賣玉石。

不過,她這擔心是白擔心的,當她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走到平時幫忙的醫館去,所有的大夫都外出看診了,那待診的名單排了好長一串,大約是到天黑還不見得能排得上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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