鞏亦傑看著眼前的人兒驚訝的形容以及不停變換的臉色,她顯然是不曉得自己已經有孕……難不成她是被人下藥給懷上的,所以自己並不清楚?
這……這有可能麼?
這也太過荒唐了吧!
鞏毓靈的內心則是有些不可置信。她蹙眉想了想,自己除了同昊天嶺之外並未與其他男子接觸過,可自己曾在楚秀成的授意下昏迷了有十幾日……難不成她腹中懷的是楚秀成的孩子?
她咬著唇鼓起了勇氣問道:「傑少爺,請問我肚子裡的孩子多大了?」
「妳不知道嗎?已近有二月了。」
「謝謝傑少爺,我知道了……。」
鞏亦傑見她複雜的神情,抿了抿唇道:「額……其實麻煩的不是妳有身孕又受了寒……我從脈象中明顯看見妳體內因為曾經服用過大量的假孕藥而虧空得嚴重,另外……還有一個奇怪的脈象,恕亦傑才疏學淺,實在是判斷不出那是什麼來。」
他邊說邊觀察著鞏毓靈,雖然自己與她是第一次見面,也不相熟,他自己卻是無論如何也無法相信眼前的女子會去服用什麼假孕藥。
通常會服假孕藥的人都是些不受寵的偏房小婦,又或是宮裡頭想爭寵的妃子云云,她的形容並不像那些人,有必要去服用假孕藥麼?
另外,那奇怪的脈象並不像是被下毒,而且還附在喜脈的一旁,不曉得到底是什麼。
鞏毓靈聞言,知道鞏亦傑判斷不出來的應該是制情蠱的部份,可那假孕藥是怎麼回事……?
她不明白地道:「傑少爺,我體內真的有假孕藥?可……這怎麼可能,我從未服用過什麼假孕藥呀……而且我又無須與誰爭寵,服假孕藥做什麼。」
「毓靈,我的師傅是從太醫署退下來的,妳也知曉太醫署除了訓練御用的大夫外,亦是負責宮裡頭所有的后妃的健康管理。
宮裡頭不少妃子為了爭寵都會使用假孕藥,因而假孕之事層出不窮。師傅對那些藥可說是司空見慣,矇著眼也能辨認出來,又因為常見,教導我時也經常提到哪些是可用來做為假孕的藥物,我想我對於那種藥的判定是不會有錯的。
只是……妳服用的那種假孕藥偏生還是所有假孕藥中,藥性最為霸道又十分傷身的那種……更不妙的是,妳先前服用的時候,一定是用了比常規還要多份量的藥,以致於妳身體裡目前還殘留了不少……我想,妳得要補好長一段時間才能將藥性整個代謝掉,然後把虧空的部份給補回來。」
鞏毓靈垂眸回想,「老實說,我並不清楚我是如何服下那些藥物的……我對那事並無任何的印象。」
「怎麼會這樣呢!說實話,對妳下這藥的人可說是心中十分可惡歹毒、又或說是對妳恨之入骨,妳年紀輕輕就服下這種藥,對妳……。」
鞏毓靈腦中轉到了個什麼,她倏地抬眸,打斷了鞏亦傑的話頭問道:「傑少爺,依你看,針對這個假孕藥的部份,我得吃多久的藥才能補得回來呢?」
鞏亦傑思忖了一小會兒後道:「保守估計,至少須要三年吧……。」
「三年……?」鞏毓靈喃喃道,她想起了約莫是三月多前,自己與昊天嶺的對話……。
當時自己問他,慶長藥師開給自己那難喝得要命、找了許多蜜餞都難以壓下去苦味的藥湯得喝多久的時候,他回答自己的,也是三年。
所以慶長藥師早就知道自己的身體虛空是因為被下了假孕藥所致?
為何當時無人肯對自己明說呢……?
自己就像隻被關在華麗屋子裡、不曉得屋外的風雨的鳥兒……。
連制情蠱的事也是楚秀成先提起,自己才知曉的……。
那位高高在上的御王殿下究竟是瞞了自己多少的事情?
他如此隱瞞這些,是生怕自己承受不住又或是……?
張媽在一旁有些緊張地道:「傑少爺,那毓靈的身體該如何是好?」
「按說毓靈體內還留有假孕藥是不適合受孕的,可她眼下都已經懷了,只好先開個方子讓毓靈試試效果如何,至於其它的,只能再說了。
另外,我還得找個時間去一趟師傅那兒才行。」
「可現在都下雪天了,傑少爺去找劉博士,恐怕是不好找吧。」
「張姨,妳不會明白的。」鞏亦傑朝張媽笑了笑,低頭寫著方子。
張媽抓了抓頭,「真的麼?」
「真的。」他遞了手上的一小沓紙給張媽道:「諾,所有的方子都在這兒了,就麻煩張媽等會兒去城裡頭的藥鋪抓藥吧。毓靈,天冷多保暖,妳好好地休息,我們先走了。」
「好,多謝傑少爺。」
鞏毓靈想下床送送張媽及這位傑少爺,鞏亦傑見狀擺了擺手道:「妳身子虛就別送了。」
「好吧,那傑少爺、張姨慢走。」
「嗯。」
鞏亦傑同張媽出了鞏毓靈的屋子,待離了有些距離,鞏亦傑才問道:「老爺子是怎麼找到毓靈的?」
「那日毓靈到義莊前剛好從馬車的輪下救了追著球跑的小葉子,那時老爺子正好到義莊來,在門口看見小葉子撒潑不肯從她身上下來,便請她順道進義莊坐坐。
因為毓靈救小葉子時衣裳上沾了許多灰,老爺子本想備一些禮品及做一套新衣裳表達感謝,那一聊才曉得她們家移居到這處,路上卻與家人失散了,所以想先找份差事安頓下來。
老爺子一聽,知道她是來找差事的,當場就試了試她的程度,覺得她行,便讓她擔孩子們的夫子一職。」
「哦?那她怎會住在這處的屋子呢?這屋子的三間房看起來都是留給她用的,按理說她不是應該住在長屋那處嗎?」
「我記得老爺子那時問她是否有婚配過,唔……我猜老爺子大概是一聽她說已有婚配,許是想萬一將來她的家人找到這兒來相聚,也能立即有個地方住,所以就將這處屋子都借給她住吧。」
「嗯……老爺子不愧是老爺子,為人處事圓融,考慮的也很周到。好吧,我先回去坐診,這幾日就同老爺子說說,讓我去找師傅。」
「好的,那我先去外頭抓藥了。」
二人分道揚彪,鞏亦傑往坐診的屋子去。
他一路上,邊走邊不由得去想,像鞏毓靈這樣的人如何可能在遷居京都時與家人失散,又,她到底曾經遭遇過什麼,讓她被人下了那樣的假孕藥。
鞏毓靈送走了二人,滿室裡靜得連根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聽見。
她坐臥在床榻上,目光望著窗外,她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懵了,手不自覺地輕輕撫上她那還平坦的小腹。
近二個月的身孕……那就是說肚裡的孩子是昊天嶺的……。
她自楚秀成手中獲救之後,月信來的時間並不固定,可自己同昊天嶺也不過是就那一日……那一日因為制情蠱發作而同他有了肌膚之親。
竟然,他們竟然就這樣有了孩子……。
這、這是老天爺開的一個大玩笑嗎?
她發著呆,神思不知為何飄向四個月前的中秋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