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秦大人現在退燒了,傷口恢復的狀況也很好,不用一星期……不出七日便可以拆線,想復健可以從現在就開始做,只是切記千萬別用力過度,以免傷口裂開了。」
「好,多謝藥師。」
「這邊還有些熱是正常的。」
「是。」
「夜兄,你脈把好了麼?」
「行了,我調整一下方子便行。」承影藥師用包裹好的炭條在紙上沙沙沙地寫下新的方子。
「秦大人你多休息,我們先回房了。」
「二位藥師請慢走。」
秦子瑧向蕭鳴鴻及承影藥師做了揖以表達感謝及送客之意,蕭鳴鴻及夜承影在回了禮後,便退出秦子瑧的屋子,慢慢地走回他們客居的院子。
承影藥師在經過秦子瑧房門口時,順道將藥方遞給了守在門外的侍衛,侍衛便立刻拿著方子去往府邸裡的藥堂去。
他們並肩信步地走著,不曉得是不是二人的默契使然,到了要分道揚鑣的岔路口,兩人同時扭頭對望了一下,蕭鳴鴻便開口道:「要不要到我房裡下棋?」
承影藥師略想了一小會兒才道:「好。」
進了屋子,承影藥師燃了香爐,蕭鳴鴻在羅漢榻上擺好了棋盤,二人便開始下棋。
半晌,隨著落子聲,房裡的頂樑某處忽然輕微地發出了「叩」的一聲,再下來房裡便只能聽見落子聲及隱約的沙沙聲。
「蕭兄,你有見過這種花麼?這也是能入藥的。」
蕭鳴鴻看了遞過來的紙條,上頭書:怎麼了?
「這是……金針花?」
他隨便胡謅了一個能入藥的花名,邊說邊在紙條上寫著:你沒發覺我們這處警衛變森嚴了?
承影藥師頷了首,落子後輕輕寫下:無所謂,要走便走。
蕭鳴鴻看了紙條一眼,抬眸狐疑地看著眼前的人,承影藥師輕輕地笑了笑。
看承影藥師笑得如此雲淡風輕,蕭鳴鴻心裡頭不是很明白。
那日他們收完手術器具不久,便有人來帶他們到客居的屋子。
在休息了一小會兒後,承影藥師便到他的屋子裡將自己的那套外科用具給拿了出來。
他看到那套用具時,心裡說不驚訝是不可能的。
自己來到這世界後,只遇過二位勉強能稱得上是外科醫生的大夫,可他們的智識與技術都相當地原始,用具也很簡陋。
他還是頭一回見到有醫生攜帶的手術刀的刀型與自己所用的相當接近,只是那手術刀是一體成型,不若自己的手術刀上的刀片是能更替的。
除此之外,承影藥師身上的那套用具中有幾種不同樣式的鑷子、剪刀及似魚勾形狀的縫合針皆是與自己身上的相似。
蕭鳴鴻當下很想問些什麼,可承影藥師不讓他說話,徑自走到了博山爐前點燃了香爐再放了點什麼進去。一直到樑上出現叩聲後,藥師指了指角落的樑柱,他才明白自己是在別人的監視下。
後來只要他們需要交談,便是邊下棋邊筆談。
只是承影藥師所言的「要走便走」是什麼意思?
是把這什麼王子府當做自家後花園麼?
要來便來?
要走便走?
這談何容易呢!
這幾日來他們其實被變相地軟禁在這院子裡,每日是這院子及秦侍衛的居所二點一線來回移動著,除此之外哪兒也不能去。
只憑他先前移動時的觀察,就想離開這處是不可能的。
而且,這幾日同承影藥師交流了一些解剖學上的東西,很是有趣,可餘下的卻什麼都不知。看他的形容應該是懂武的,只是不曉得程度到哪兒,萬一自己離開時連累到他可就不好了……。
承影藥師又遞了紙條過來:你想走了嗎?
蕭鳴鴻揚了揚下巴,夜承影又寫:我還想再待幾日,等拆線。
「夜兄,你被圍了。」
「呵呵,別擔心,我這就殺出重圍。」說著,承影藥師抓過了蕭鳴鴻的右手,看了看他的掌心及手骨。
在書房裡的楚秀成聽聞暗衛的稟報怒叱了一聲。
「你說什麼?憑我們的情報網怎可能什麼都查不到?那蕭大夫說的那群受槍傷的人呢?」
「屬下問遍了村裡,沒有人見過那群人。」
楚秀成點了點頭,彎著中指在書案上叩了二聲:「那群人若不是暗衛,那便是他扯謊虛構出來的人……。」
如此更是能顯示出他對「槍」這種暗器很清楚,不然也不會一見到子瑧那傷口便曉得是槍所造成的。
不過這二人的身份成謎、醫術卻是好得很……如果不能為自己所用……那……。
他思忖了一會兒道後:「吩咐下去,繼續查!」
當日頭都升上了三竿,娼樓的房間裡才開始有動靜。前夜狂歡的人們陸陸續續地起身,姑娘們侍候著恩客們穿戴整齊,開了房門送他們離去。
當這些人離開精緻溫暖的房間時,樓裡的地板早已被卯時便從溫暖的通鋪起身的小丫頭們給跪著彎腰拖乾淨了,還薰上了沉靜的香味,與夜裡濃厚的脂粉味恍若兩個完全不同的地域。
慣會陪笑的金鳳樓老鴇坐在自己房裡的花廳,廳裡頭薰著的香氣與樓裡的不同,是更能沉靜的上好檀香。她看著紙上已經理好的人名以及另一張紙上其他娼樓名稱旁的數量不發一語,正仔細地對著。
在她旁邊的幾個男人大氣不敢吭上一聲,等著她的發落。
終於,她以朱筆圈了一些娼樓的名字,開口道:「與暫居所聯繫,快馬通知這幾家娼樓派人在二十日前來帶丫頭們回去。」
「媽媽,那其他的怎辦?」
「上頭也不曉得是怎麼想的,現在每一個國家都風聲鶴唳的,卻還是要我們弄小孩出去,既然抓那些小孩是抓,我們不順便順一些新丫頭說不過去……。其他的就通知說京都最近沒有空子能弄出足夠的丫頭來。」
在那日遇上岑語俊之後,鞏毓靈明顯感覺到藏身處附近、被偷偷畫上圖騰的那區,有官差偷偷地守在暗處,她不敢輕易靠近那處,怕被人發現,去買東西吃時,也儘量披著從乞丐那處換來的外袍做為掩飾。
大約是二日後的清晨,附近當臨時差的人都出門、即將拂曉的時候,她感覺到附近的氣流變化,淺眠的她驚地立時睜開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