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武帝前腳才走,蘭妃後腳就踏進前殿道:「他走了吧?」

「是。」

「真是煩死人,他一定是一早就知道你們來了南薰殿,所以趕忙就巴巴地跑來了。」

「母妃,父皇這次到底是做了什麼?」

「他把本宮養在太液池的錦鯉給吃了!」

「那您再養便是了,為何生如此大的氣?」

「嶺兒你不曉得,那魚是自你開府建牙就養了,本宮可是養了好多年當兒子一樣寶貝,他不僅將那魚釣了起來讓人給料理了,還特地端來給本宮吃,說對本宮有多好。」

「呃……。」昊天嶺與靈兒聽聞至此,頭上皆滑下許多黑線委實不知該如何勸是好。

「算了,不說那些糟心的事了。母妃今晨可是做了足足有三大蒸籠的包子,這會兒應該好了,看看要不先墊墊肚子……欸?都這時辰了,我看還是直接傳膳吧。秋繪,妳去小廚房瞧瞧午膳好了沒。」

「是。」

 

午時二刻,昊天嶺比預期得早帶靈兒出宮回府。

事實上是南薰殿被光武帝攪和得讓每個人都沒法兒待。

他知道蘭妃喜歡花花草草還喜歡小動物,為了賠上次吃掉錦鯉的罪,他趁蘭妃、昊天嶺、靈兒上桌用膳的點兒提著一個小籠子跑進南薰殿。

「蘭兒蘭兒,妳快看朕帶了什麼給妳。」光武帝興奮地未讓人通傳就直衝進小廳。

蘭妃見躲不過他的叨擾,便冷着臉坐在椅子上。

光武帝一臉討好的形容,一邊伸手進籠子要將裡頭的小動物給抱出來,一邊說道:「妳瞧瞧,這是朕新得的蜜獾,毛色很美又靈活,妳一定會喜歡的。就算是朕給妳賠罪,好不好?」

蘭妃一聽是活潑的蜜獾,臉上的冰寒似是化了一些,光武帝又趕緊說:「上次都是朕不好,以後朕絕不在宮裡的池子裡釣……不是不是,釣魚這事兒不好,朕以後都不拿什麼釣竿了。原諒朕吧!」

光武帝挪不開眼地看著蘭妃,嘴裡頭說著話,手也沒停地在籠子裡撈呀撈的,可他一直沒能撈著蜜獾獻寶有些著急,於是手沿著籠子裡的四個邊兒急急地撈著。

籠子裡頭的蜜獾被他的手攪得驚嚇,往後一躲,撞得小籠子失了衡,光武帝一個沒拿好,裡頭的蜜獾連籠子一起掉落地上。

喀地一聲籠子落地,應聲碎裂,裡頭的蜜獾受了極大驚嚇便……便放了一個極臭的屁。

於是乎,滿屋子裡的人二話不說、拔腿就跑地全衝到院子裡。

蘭妃掩著口鼻,被嗆得眼淚都流出來了,氣道:「你這死老頭,這分明就是隻臭鼬,哪兒來的蜜獾!臭死人了!」

光武帝趁勢抱著蘭妃說道:「哎呀,妳瞧瞧,妳一不理朕,朕就失魂落魄成連隻臭鼬還是蜜獾都傻傻分不清楚了。」

「哼,就你會甜言蜜語。」

「這味道要好半天才能散,先到紫宸殿去坐坐好不好?」光武帝柔聲地說。

「不好!」

「那邊都備好妳愛吃的東西了,走吧。」光武帝半是哄誘半是行動,蘭妃就這樣被帶走了。

於是乎,昊天嶺被迫打包了小廚房里那三大蒸籠的包子回府。

 

昊天嶺在車上拿起一個還熱騰騰的包子遞給靈兒,她咬了兩口後卻去瞧了瞧裡頭有什麼餡。

蘭妃的包子裡並未包上什麼只有皇宮裡才有的山珍海味,僅只是豬肉及高麗菜而已,卻散發出那種令人安心的、家裡才有的好吃味道。

靈兒再多仔細品嚐了會兒包子,發現這味道相當熟悉,她在腦海中尋找先前曾在哪兒吃到的這個味。

「包子好吃嗎?這包子其實是雪國皇室裡的味道。」

「啊!」靈兒驚呼一聲:「難怪我覺得這味道如此熟悉,之前在淚泉別莊時公主殿下曾做給我吃過。」

「妳真是好口福,我和四哥都少有機會吃到呢!」

靈兒又吃了一口包子道:「這是雪國皇室裡的味道?蘭妃娘娘原來是從雪國皇室嫁過來的?但殿下曾同我說過只要是雪國皇室的人都有一頭金色的頭髮,娘娘她的髮色……。」

「我母妃算是旁系的皇親,她和雪皇是表姐妹。而母妃那髮色是來自她的祖父。」

「原來如此。那娘娘的雙眼是怎麼回事?」

昊天嶺輕嘆了口氣,頓了好一會兒才道:「那事是我太晚才發現到,母妃一開始是因被人下毒而看不見的,原本在事情結束後只需用靈泉水洗滌便能恢復光明。只是這靈泉水從雪國運回來之後,她卻又覺得在宮裡頭看不見有看不見的好處,於是就變成妳現在見到的這副模樣了。」

「娘娘不願意看見……?」

會是不願意看見什麼呢?

靈兒倏地想起後宮這個詞代表是什麼意義。

以昊天嶺的身份及義務,他遲早都需要再納幾房側妃﹑夫人,尤其若是將來登基為帝,很難不充實後宮……。

從光武帝今日的模樣可以知道他對蘭妃是有多麼喜愛,可他依舊有著為數不少的後宮,不可能只專注在一個人的身上。

雖然他對自己很好,可她並不覺得他懂自己內心裡的那種孤單寂寞。

那是失去記憶不知自己到底是誰、有何過往、有哪些家人朋友的寂寞,又因是穿越而來,在許多想法、看法及做事方式與此地格格不入的孤獨……。

這些隨著她在這個世界的日子愈久,她愈明顯感覺落差而痛苦,覺得自己就如那無根的浮萍一般。雖然她待小武小芽同姐妹、朋友般,但說到底,這些事,她自始至終是無人能傾訴的。

許是孤單寂寞吧,王爺對自己的好,她都看在眼裡,雖然對於他的一些行為不解,打自他表白之後,她才明白世界上有些好並非是朋友親情般,在他不停地攻城掠地下,她心中的天平也難以避免地一日日向著他傾斜,可她無法得知自己在嚐了情愛之後是否還能忍受沒有人陪伴的寂寞。

又依據模糊印象裡並自己的觀察,她這個毫無背景的正妃於他在任何方面亦是毫無幫助,或許,他需要的是一場政治聯姻,更能穩定天耀將來需要面對的各種問題。

而自己能為他做什麼?

自己只能依靠他們之間的愛情?

她能孤注一執麼?

昊天嶺見她許久未說話也無動作的現象不是很好,他伸出手撫著她的後腦勺溫聲地問道:「怎麼了,在想什麼?」

她僵著臉扯了扯嘴角回說:「沒……沒什麼,包子好好吃,想再吃一個。」

他蹙眉,因靈兒手裡頭的包子根本還未吃完,她卻全然沒有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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