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昊天嶺關切地問。
「這裡似乎同昨日不太一樣,這邊應該有一盆雙色花瓣的菊花,可我找不著。」
季筱彤指著旁邊一盆花瓣主色為桃紅但邊緣為淡粉的菊花道:「是這個嗎?」
靈兒搖了搖頭:「是這樣的形貌沒錯,但花瓣主色是青蓮色邊緣為丁香色的。」
「妳是說內青蓮外緣丁香色?這倒是稀奇,那花色相當少見呢!」
「正是因為少見,所以我才會特別注意到,唔……沿路似乎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盆。」
昊天嶺同昊天澤對望了一眼,兩人同時往前衝去。不多時,昊天澤便帶回一盆如靈兒所說那樣色澤的菊花盆。
再一會兒昊天嶺也回來了,但他未立刻同眾人會合,而是到附近的樹下轉轉,果然又帶回一盆相同色澤的菊花。
「哼,竟敢在御苑中擺陣。」
「嶺,你是說……?」
「妳昨個兒會迷迷糊糊走到那荷塘附近是因為這兒被人擺了迷魂陣,所以一路上都不會遇到其他人,只能朝著陣指引的方向走。
佈陣的人等妳進了廂房後便將這陣的入口破壞了,所以後來派人去找妳時並未再被陣給迷惑。」
「真是大手筆呀!到底是誰做的。」
他們一行再次往廂房方向走去,果然只有往廂房附近的路上每隔一段距離,便有一盆那樣的菊。
季筱彤在進了廂房才道:「嗯……妳說模糊中好像有喝水,也許那水也被下了情藥,充當是她們的一重保險。
可惜水都被喝盡了,無從查起。不過南瓊花與南祁木是很難取得的香料,製法只有南方的人知道,而原料據說只生長在南方靠近從前蠱族外圍的區域。這事有沒有可能是出身南方的宮婢做的?」
忽地,半晌都未開口的昊天澤到書案旁以手蘸了香爐下層的炭渣,在紙上寫出楚秀成三字,他道:「一開始我們因為小武說引開她的小宮婢是個女子,會直覺以為小禾的禾字是荷花的荷,但也許是這個禾才是,」昊天澤在那三字中的禾上指了指,「她們或許是楚秀成的釘子。」
「大約沒有比這更合理的解釋了,能知道靈兒身上有何種蠱毒又知道如何引發的人,只有他。」這樣的結論一出,在場的四人都同意這說法。
「雲頎,傳令下去,加快徹查宮裡所有的宮人,將可疑的人給過濾出來,尤其是出身南方或者是家有親屬在北原的。」
「是。」
雲頎正要出門去處理,靈兒開口道:「雲大哥,請稍等一下。」
雲頎聽到這聲雲大哥瞬間流了一身冷汗,靈兒倒是未曾注意到,繼續說道:「嶺,這御苑裡的花應該都是由花房的管事在處理吧?」
「嗯。」
「那品種的菊花既然很罕見,那自然是很貴重不能任人拿走,如若要拿,應該都會有記冊吧。而御苑裡負責擺放盆子的,按理說也都是由專人在處理或固定的那些人在搬動。我想是不是由花房那邊查起會快一些。」
昊天澤點點頭道:「弟妹這主意不錯。嶺兒,宮裡頭的人那麼多,是否就由花房先查起?」
「好。雲頎,你也聽到了,就如郡主所言去辦吧。」
「是。」
昊天嶺轉頭向季筱彤道:「大嫂,藥師給的香囊已經分用得差不多了,能勞煩妳配一份嗎?」
「以我手頭上有的東西配是能配得上七八分,只是裡頭有樣很稀罕的東西要由南方的凜懍堂調上來,需要二日的時間。」
「那就勞煩大嫂了。」
「我看對靈兒來說,這宮裡頭暫時不安全,你要不要先帶她先回府?這樣也不用再遇見赫連宸。」
「也是,那等會兒陪母妃用過膳就回府吧。」
蘭妃的手藝相當地好,一魚三吃色香味俱全,再加上膳桌上和樂融融,靈兒吃得比平常還多。
「若是母妃能住在王府裡就好了。靈兒這陣子清減了許多,正是需要娘親照顧的時候。瞧母妃挺喜歡靈兒的,一定捨不得她這麼瘦下去。」
「是呀,若我住在王府裡頭,一定每日都煮給你們吃。來,靈兒,這個對身體好,多吃一點。」
「多謝母妃。」
「蘭兒,妳也每日煮給朕吃嘛!」光武帝拉著蘭妃的衣袖道。
「才不要,你不是有個那麼大的御膳房嘛,這麼多人,每日新鮮花樣哪用得著本宮。」
「蘭兒,妳知道的,朕就愛妳的手藝。」
「等下次嶺兒他們進宮你就吃得到了。乖噢。」
靈兒看著光武帝同蘭妃感情深厚的模樣,也許……身在皇室似乎也并非是入洪水猛獸之口,她在心中笑自己也許是過於杞人憂天了,她的那些不安同天上的浮雲一般散去一些,露出一口子曙光來。
午後回到王府,一進門昊天嶺便被請到書房。靈兒先前任貼身侍女在這種時刻總是跟著昊天嶺,此時自然是跟著他也往書房去。
書房門口排了一長串的人,見到昊天嶺回來都鬆了一口氣。
這群人龍裡有的是原本就在昊天嶺麾下做事的,有的卻是昊天策座下的。
這會兒昊天策不在京城昊天嶺卻回來了,這些人理所當然的來請御王裁示一些事情。
可昊天嶺自回都城還是一直在忙著安排各城防的事情,對於這些不是第一要緊的事務排到了回都城的第五日才處理。
於是這些人一早就來了,卻是等到了現在才見著御王出現。
不過他們一見到昊天嶺往書房門口去,彷彿是有了主心骨一般,趕緊排好隊伍,等著親眼見證御王殿下的斷事效率。
靈兒隨著昊天嶺進入書房,入眼的是案頭上比往常要高出許多的一大摞公文堆在那兒。
她自主地走上書案撸起袖子磨了墨,又掏出了包裹精美的炭條,準備開始幹活兒。
昊天嶺一直忙著,書房裡的人來來去去,案頭的「公文山」愈來愈矮,書房外的人龍也漸漸變短,到了戌時末才算是將這幾日積壓的事情處理到了一個段落。
昊天嶺又再提筆寫了一封信,寫完吹乾墨跡時靈兒已趴在小几上睡著了。他見她趴在一摞已理好待發的公文上,手上臉上還沾了些許未乾的墨跡。
他蹙了蹙眉,回想忙著的時候她也跟著他忙,連塊點心也沒用,可現在又不好叫她起來消夜,只好心疼地將她抱回蓮華芳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