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細地用鹽一一在傷口上搓摩,將那辣給除乾淨,然後再用清水輕輕地擦洗過,最後上了特製的藥露。

這期間,他見她幾次都快痛暈過去,可最後還是忍了過來。

藥上好後,昊天嶺為她拿走布捲,為她擦了額上的汗溫聲道:「其實妳可以哭出來,我不會笑妳的。」

「不……不了,靈兒可以的……。」

「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依稀記得好像有人說過,在這種時刻哭是種懦弱的行為……許是家訓吧……。」

「家訓……嗎?」昊天嶺的眼底閃過一絲誨暗難明的神色。

他邊同她說著話,邊幫她上了繃帶。綁好了繃帶,摸了摸她的薄紗,發現她全身的衣裳早已被冷汗給沁濕。

昊天嶺先拿了件中衣蓋在她身上,再將她身上的布料都除掉,最後又拿了件自己的外袍把她裹在裡頭。

相對於她背上的重傷,昊天嶺最後才用冷水將她那被打腫的半邊臉洗乾淨,抹了涼涼的特製藥膏。

他做好一切欲起身出門確認現況時,靈兒卻叫住了他。

「王爺……。」

「怎麼了?」

靈兒猶豫了一會兒才道:「靈兒無能,沒能逃出來給王爺通風報信還累得王爺來救我……現在又讓王爺處理我的傷勢。」

「無妨。我說過了,有我在,我怎麼也不可能看著自己人被欺負。」昊天嶺回過身,坐在床緣上撫著她的頭道。

「公主殿下還好嗎?即使小芽已經帶我走很隱敝的路,我們還是被發現,小芽她……已經……。」

雖然她眼眶子裡似乎沒有蓄著淚水,可那微紅的鼻頭卻暴露出她的情緒,說話也斷斷續續,「殿下的狀況不知如何艱難……。對了,方才那小瓶……。」

昊天嶺打斷了她的話:「妳別多慮了,待我們無事了,再帶妳去見見她吧。我先去安排等會兒要走的事,妳先休息一下。」

「好。」

靈兒望著自家王爺的背影,覺著他的話語中似是有種魔力,眼下她們明明還困在城裡,可他卻一副隨時能離開的形容。彷彿她們來此遊城玩耍,離不離城是王爺說了算,與楚秀成並不相干。

昊天嶺走到了門口,冥殤聽見腳步聲便低聲稟報:「主子,他們開始挨家挨戶在找我們了。」

昊天嶺回頭看著床榻上的靈兒淡淡地道:「找到哪邊了?」

他見她約莫是先前洗傷口時被折騰得狠了,這會兒已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

可雖然是睡著,那眉頭卻是蹙得緊。

他不由得想起,十六歲這年紀,到底該負重多少?

如她那般花樣年紀的女孩在正常的環境下都還在求學,對世界懵懵懂懂,又或者在天耀這處的許多女子十六歲都已經許了人、生了孩子,這些人所煩惱的事物與她過往、現在或未來所背負擔憂的相差頗大。

不、是根本無法可比、那幾乎是天壤之別……。

依自己對那人的瞭解以及先前她夢魘的那段時間所知,她並非純白如紙,一點墨跡全無。她的出身畢竟就註定了她這一生是不可能如一般人家過那樣平靜的生活,只是自己給予她的,是否負重過度了……?

他邊想邊聽著冥殤回答道:「回主子,城防軍分成好幾個小隊在城內四個方向同時進行搜索。」

「那處有被發現嗎?」

「回主子,那處已經被搜索過了,但未被發現。」

「那另一處呢?是否確保了?」

「另外那處目前也是安全的。」

「好,等前面那條街被搜索時,我們先移動到優先的那處去。」

「是。」

 

昊天嶺抱著靈兒隱在暗巷的尾端,一隊楚秀成的親兵才從巷子口經過到下一家盤查,他們就是在等這個時機掠過這條大巷子到另一頭靠近城門的民房去。

他們趁著這家家戶戶用晚飯的時候,悄悄地翻進了陳氏義莊專門收容城裡孤兒們居住的院子。彼時那些孩子們正在公廳用飯,他們的潛入未驚動到義莊裡的任何人。

打頭陣的暗衛以暗號敲了敲某間通鋪的角落床板。不多時,那塊木頭床板就被頂了起來,接著冒出了一個頭。

靈兒被那顆頭給嚇了一跳,差點兒叫出聲,昊天嶺察覺她的心跳加快,抱著她的手以拇指摩挲了她的手臂安撫她。

她盯著那頭看,只見那頭接下來就變成一個完整的人影從地板下冒了出來。那人出來後,便見地下似是有個幽黑近方型的地洞。

此時通鋪附近因為無其他人在,所以靜得很。昊天嶺是第一個聽見楚秀成的親兵不知為何又回頭來義莊盤查。

他在未點燈的房內比了些手勢,原本在此城裡接應的暗衛便離開了,剩下的人依序進了地洞裡。

所有的人都進了地洞後,原先出來的那人將原本置於該床板上的被子放回床板上,再頂著床板回到地洞中,一切便看不出曾有人在此出入過。

昊天嶺一行人進入地道好長一段時間,那地道的終點是在城外的密林裡,全程沒有點燈。

靈兒自始至終一直被昊天嶺抱在懷裡,可她實在是不若這些身懷武功的人,地道裡的空氣不好且人又多的情況下,她進地道沒多久便暈了過去。

昊天嶺只能點了她的穴道,讓她進入類似龜息的狀態,以避免她身體有所損害。

當他們回到地面上與城外的暗衛會合時已近夜半了。

昊天嶺將暗衛分成了幾批,指示了不同的任務後,全員上馬便朝西方而去。

這隱匿的行蹤在下半夜路經某城附近時,被哨兵給發現了。

 

「你說他們已經出城了?」楚秀成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氣得把正在喝茶的杯子砸在來報的下屬身上。

「屬下無能。請王上責罰。」

「都安排成這樣了,他還能帶著個受傷無力的女子逃了,你們真的是廢物!」

楚秀成一腳踢飛了那個部下,磨著牙道:「子榛,給本王子放響箭,儘量抓活的。」

「是。」

 

響箭上空,在北原國及雪國邊境受北原國控制的城池都派了城內武力值最高的軍中小隊出來充當殺手追殺昊天嶺。

「頭兒,這次這麼急著召集諸位兄弟出來是什麼任務?」

「王上要追殺天耀的御王。」

「御王?那個天耀的五皇子?」

「欸,你說錯了,是天耀的戰神啦!頭兒,您說我說的對不?」

「對!是不是五皇子我不清楚,可戰場上對討厭對上的就是那個御王了。」

「王上說的是追殺,所以御王現在並非帶著兵在咱們的地盤晃蕩囉?」

「嘿嘿,他現在沒帶著兵,咱們人這麼多,應該不難吧,到時能留隻手給我嗎?」

領頭的敲了方才說話的那人腦袋瓜兒一下:「嚴肅點,王上的意思是以各城為單位,也算是彼此競技。咱們城裡是咱們這些哥兒們能力最強,當然是派了咱們出去。王上已經發話了,若能抓回御王及他身旁的姑娘,除了軍階能直躍三等,還有三萬金的獎賞!」

「哇!喔喔喔喔!」一群人鼓譟了起來。

領頭的人以刀鞘在桌上砰砰砰地敲了三聲,「小子們還不快整裝,幹活了!」

「是!」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些追殺小隊無一不是磨刀霍霍,使出渾身解數在追蹤昊天嶺的行蹤。

昊天嶺亦不是省油的燈。他放出了一些人直往西方的雪國帝都作為掩護,其餘的人並非直線往西行,而是在往西與往南的方向上取道往南。

總的來說,往南離天耀的國境比較接近,也方便昊天嶺能回天耀佈置一些事情,因此他們先繞遠路往南取道不回帝都與主力軍隊會合反而是一個較安全的做法。

而且他同昊天策所統領的主力軍隊應當已隨雪后出發收復城池了。

因著昊天嶺的決策,他們一行幾乎是到了國界,那些殺手小隊才有三、兩隊跟上他們,交鋒了幾回,算是小打小鬧。

只是那些軍中的小隊武力值再高也比不上受過專門殺人訓練的暗衛,更何況還是昊天嶺府邸裡頭出來的暗衛。

趕路雖趕得是疲勞了些,但暗衛們也未讓那些殺手小隊近了昊天嶺的身。

最後,他們一行終於來到能遠遠地看到汩沱河的地方。

發佈留言


The reCAPTCHA verification period has expired. Please reload the pa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