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妳且先在此養好傷,待青木城的事安排好,我們就能回京都。」

靈兒急急地將口裡的小菜咽下後道:「嶺,你要放我在這兒?」

「這處目前都是我的親兵暗衛在佈防,楚秀成因為傷重,先前已秘密被送回北原了,這處是安全的。」

「噢,可……。」

「妳就在此處等我,乖。」昊天嶺撫著靈兒的後腦勺,冷不防地啄了她的唇一下又輕笑道:「今日的早膳真是不同以往,特別好吃呢!」

她還未反應過來,昊天嶺便將她一把從繡凳上挪到自己腿上,抱著她狠狠地親了一把。

那頓早膳最後在靈兒的藥湯上桌後結束,靈兒送昊天嶺到別莊的北門外,他們一行要借道淚泉另一側皇室修茸給百姓用的官道直接往北方的青木城去。

之後,昊天嶺連五日不見身影,唯中間有一晚他說那日是中秋,特地回來帶她去芙蕖池畔的邀月亭賞月。

雖然昊天嶺不在別莊,遠處的捷報還是頻傳回來,可靈兒能感覺到守著別莊的眾人的緊張感,她希望自己在需要的時候能及時幫上忙,因此自己熟悉慣用的武器即便是沐浴睡覺時也不離身。

 

昊天策同雪晴在合歡花下談過後,也不管別莊戰事是否告捷,直接在慶長藥師的陪同下乘馬車往別莊移動。

雪晴的傷勢雖只好了四成,面色看上去卻是比先前要好上了不少,侍女們可以感受到公主似乎與剛從玄冰上醒來時有些不同。

而且,她們也能感受到昊天策對於自家公主的態度也不再需以極度小心翼翼呵護的方式,怕她再尋短見。

小梓一顆七上八下的心,總算是歸回了定位。

是什麼時候改變的呢?

正在車廂裡煮著藥茶的小梓想了好一會兒,忍不住拍了下手。

啪——地一聲,引得正看著窗外景色的雪晴及昊天策回眸看著她。

小梓面色訕訕:「小梓驚擾二位殿下了。請殿下們恕罪。」

「無妨。」昊天策低眸看著懷裏的雪晴,「晚上想吃什麼?咱們進鎮子吃麼?這附近的鎮子最有名的便是鮮魚十八吃。」

雪晴動了下身子,讓自己窩在他懷裡更舒適些才有些哀怨地道:「又是魚……有醋溜十八道麼?」

「魚能幫助妳調養身體,恢復得快些嘛。」

雪晴撇了撇嘴,「不管,我只想吃醋溜十八道。」

「只要有醋溜十八道便行?」

「嗯。」

昊天策吹了聲哨音,瀟瀟騎著馬靠過來車窗這處:「王爺有何吩咐。」

「你先去安排一下,晚膳在前面鎮子裡吃醋溜十八道,記得,用全魚做。」

「是。」

雪晴的小臉在前面聽聞他吩咐醋溜十八道時嘴角微揚,可後邊兒一聽見「全魚」二字便垮下了臉,一臉控訴的形容。

昊天策看著她溫潤地道:「妳不是說只有要醋溜十八道便行?」

雪晴瞪了他一眼,加之哼了一聲,便回身繼續賴在他懷裡看著窗外。

不禁又想起那日與他在合歡花下的對話。

 

「晴兒,我們談談吧。」昊天策溫潤的聲音在她的身側揚起。

雪晴扭頭看向他,他那笑顏與多年前的重疊在一起,還是那樣的乾淨透明、明亮耀眼,她看得怔愣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好。」

坐在她身側的昊天策得了她的允許後,以右手執起了她的左手。

他輕聲地起了個頭:「晴兒,妳不開心是嗎?」

「嶺兒曾同我說過,有些創傷是很難平復的,往往需要時間甚或是很多很多的時間才能讓傷害減至最低。

只是這段自我療傷的時間裡,心病總是容易成心魔,親近的人常常不知曉如何幫忙,反倒是讓傷者更傷,經常是不幫忙更好。

我只知道妳被傷的很深,卻並不知那傷口到底有多深,可妳竟然如此這般殘忍……。」

「我……殘忍?」

昊天策輕輕地將雪晴的左手抬起,將自己的唇貼在了她的掌心,雪晴反射性地想將手抽回來,昊天策卻不讓放。

她蹙眉看著他。

「晴兒,妳竟然想放我在這世上孤身一人,這難道不是妳對我的殘忍?」

雪晴咬著唇,美麗卻憔悴的綠色眼眸蓄滿了淚水,她用力地將手抽回來,將頭撇往一側避開了昊天策的目光。

「多年以前,我向妳提過想迎娶妳做我唯一的王妃,妳未許諾我。如今,我的心依然不變,並且,我已將此事稟明雪皇、雪后及父皇母后並母妃了,甚至我入贅被宗室除籍也無所謂,只要妳點頭,我們能即刻成婚。」

昊天策的聲音軟而堅定,字字句句打在雪晴的心頭。她聞言已是忍不住淚水,那晶瑩如一顆顆斷線的珍珠落在了身下的毯子上。

她搖了搖頭,垂著眸子又死咬著唇,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昊天策並不急,他又再緩緩道出:「我不急,我可以等,花我一輩子也無所謂。

晴兒,我只想保護妳,或許我做得還不夠好,可我只想陪著妳面對著這每一天的日子,可以的話,我想妳開心。

如若妳想走遍千山萬水,那我陪妳。如若妳覺得對我千刀萬剮能讓妳能開心的話,我亦願意讓妳對我千刀萬剮。

我只希望,若妳要入地獄,那麼,就拉著我一起入地獄吧!別獨留我一人,那是對我最大的懲罰。」

雪晴抬眸看著他,眼前的溫潤男子,竟散發出一種被拋棄了萬年的孤寂與幽怨。

她定了定神:「策……哥哥……你值得更好的,我……我、我已不是那個為了你守身如玉的晴兒了。」

「在我眼裡,妳永遠都是最純淨無瑕的。我愛妳不是因為妳的身體、妳的臉亦或是妳的家世,我愛妳是愛妳的靈魂,與其他無關。」

「你總是將最好的留給我,可我已什麼都無法給你了……。」

「我不要妳給我什麼,妳若安好,我便也安好。」

她搖著頭,撲到他懷裡搥著他的胸大哭大鬧,甚至覺得他好傻好傻卻還是一句承諾也不給他。

雪晴怕自己做不到許諾他的事。

只是自那哭鬧後,雪晴感受到昊天策與以往的不同。

他還是將她捧在手心裡疼,甚至是在她允許的範圍內與自己更加地親近貼近,可那種寵愛並非如先前那段時間的僅小慎微,而是如從前那般卻又多了一種坦然。

那約莫是將每一日都當成生命中的最後一日,無視於她未肯鬆口承諾願意一世與他一起,以行動告訴她「妳若安好,我便也安好」,如她要入地獄,他亦二話不說地追隨。

她經常默然地向窗外瞭望,放空自己,藉以讓思緒能跳脫出這具身體,好似從高空中俯看一切,能將一切俗事化繁為簡、化簡為更簡。

昊天策在這種時刻,他會越過以往禮節的界限,抱著她、摟著她,一句話不說地陪著她,就這樣一整日,也不覺無趣。

如此過了好多日,她有時會故意無理取鬧他,竟發現他在包容她鬧之餘,會給自己下套,於是便有了「醋溜十八道」變成了「醋溜十八道魚」。

 

昊天嶺離開別莊的第八日下午,別莊的東門很是熱鬧。

昊天嶺及雪后、昊天道同時駕到,三方人馬相親相愛地進入別莊,昊天嶺在一群人之中直接就走向到門口來迎接的靈兒,令她有些受寵若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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