鞏毓靈一出了臥寢就感受到了天寒地凍從四面八方往身體裡頭鑽,可她無暇顧及那感受,直覺上是先慶幸今夜的天氣好,如此,她先前準備的那些,其進行時所必要的條件就都在了控制之內。
她暗暗地想著:既是有個好的開始……接下來,就是希望幸運女神能眷顧自己了。
鞏毓靈將身形隱沒在了夜色之中,做了一個每次家族出任務前都會行的祈禱手勢以祈求任務順利,接著她便開始撿選能行的路,以行進時較不會暴露腳步聲的路線為優先,儘快繞到先前已安排好的那幾處。
她在數個地方故意留下零亂的腳印子,以火摺子點燃了幾簇小小的火苗,將簡易的機關發動。然後,再一次地確認背後沒有尾巴,她快步、小心別留下痕跡地往義莊外移動。
義莊裡,四方人馬正打得火熱。
在二打一的這處,雖說御王府的暗衛個個都是功夫了得,可對方在人數上具有優勢且又非省油的燈,又,昊天嶺曾吩咐自家的暗衛得要顧及住在義莊裡的人,所以他們打得是束手綁腳。
甚至打到後來,對方少數懂真氣的幾位開始肆無忌憚地用起了真氣攻擊,御王府的這邊還得築起防禦障壁免得戰場波及無辜,以致於他們一時間騰不出手顧及其他地方。
且,他們心中有個小疑惑,原本同他們一樣是在保護郡主的赫連暗衛這會兒怎麼忽然說聯手就與文嫣公主的暗衛聯手,難道赫連皇太子不清楚文嫣公主對自家郡主出手了很多次嗎?
再來,他們還發現不遠處隱在暗處的北原暗衛正虎視耽耽地伺機而動,因此他們對於北原暗衛所在之處亦是提防再提防,絲毫不敢鬆懈半分。
另一方戰場,御王府暗衛的對手裡摻了不少的江湖人士,這些江湖人士中有的出招非常詭異,還有的甚至的是放毒、放蛇、放暗器之流,再要不,便是武功比赫連、文嫣公主的人功力強十數倍者,因而這處打得比大庭院的那處更為辛苦。
也因為這樣,御王府暗衛的一個回防不及,終於是讓兩個漏網之魚鑽了個空隙,他們速度極快地往鞏毓靈居住的屋子飛奔而去。
往鞏毓靈臥寢的那二人,從樣子看起來是軍人出身,他們沖進到了臥寢裡卻發現臥榻上的人形只是枕頭與被子給做出來的,屋子裡雖然溫暖,可他們當中的其中一人摸了摸被窩,那溫度並不像是有人曾在那裡頭睡過。
另一個人發現書案的蠟燭頂端的蠟油呈液狀,且燭心還餘留著溫度,兩人對看了一眼,互相點了點頭,開始在屋子裡搜索了起來。
他們連床榻底下都沒有放過,卻依然是一無所獲。待他們確認屋子裡頭真的沒人,急忙出屋子向現場的頭領報告。
現場一眾雖然正忙著打鬥,可實際上每個人都分了幾分心力在注意從鞏毓靈居所出來的人。靠近鞏毓靈屋子那處的人先注意到了進屋的二人竟是空手而出,也顧不上繼續纏鬥下去了,不論是正在對打還是伺機要往屋子攻擊的暗衛們不得不立即停止對幹,開始散開找人。
這一散開,當然大庭院那處的三方暗衛也都散了開。
就在這幾群人還未來得及離開原先打鬥的戰場,不遠處傳來了一個細小、聲似鞭炮的聲響。幾乎是在那聲響才出現的瞬間,所有的暗衛都趕往那發聲的方位去。
可他們還未來得及趕到那處,又聞另一處出現類似的聲音,而且此次的聲響較先前沉悶,還伴隨著似是有雪堆坍塌的聲音。
領頭的暗衛們打了暗號,每一方的暗衛皆分成了兩批分往那兩處趕去,可御王府的暗衛們要追的時候,小六卻打了手勢,讓大夥兒假意往那兩處去,可實際上則是行假動作,去往大門集合。
「小六,怎麼回事?」
「石隊,別理會那些聲音,我想那些應該就是郡主先前說的「騷動」,我直覺郡主已經離開義莊的範圍了。」
「既然這樣,所有人趕緊往城門口移動。」
「是!」
鞏毓靈走在黑夜裡,她感到有人正像狩獵般不緊不慢地跟在自己的身後。她已猛地回頭看了多次,卻屢屢見不著人。
她雖未看見人也不清楚對手是誰,可畢竟她也參與過幾次救援行動,那種戰場上必須有的敏銳直覺讓她能感受到那股冷冽濃黑的肅殺氣氛,而她就是那個被獵殺的對象。
鞏毓靈覺得自己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背後的冷汗也涔涔冒出,她現在能肯定盯住自己的不止有四方人馬,而這第五方不知名的人馬應該就是先前讓她感覺到鐵血肅殺氣息的那方……沒想到自己最終還是未能甩掉對方呀……。
她迫使自己冷靜下來,以她自己的傲氣是絕不可能乖乖地束手就擒,那麼自己眼下能做什麼?
鞏毓靈試了試幾回,可她很快便發現,只要她快,對方也快,她慢,對方也跟著慢,而且,對方似是對附近的地形也很熟悉。
不知名的敵人如鬼魅般緊咬著她不放,就如同貓兒喜歡玩弄獵物,總捨不得讓獵物一擊斃命那般,那股無形的、將被獵殺的心理壓力如濃霧密佈般地包圍著她,逼得她喘不過氣來。
鞏毓靈為了逃離那種沉悶感,到後來完全無法顧得上隱匿蹤跡了,她只能不管不顧地跑了起來,只要自己能離城門愈近,便愈是掌握到那一線生機,愈是能早一步喘一口氣。
今夜註定是一個不眠的夜晚。
雪晴的傷勢註定了夜裡一定會發燒,而且那溫度只會高、不會低,昊天策親自衣不解帶地照顧著她。
至於雪晴是受了誰的襲擊,命令雖是已發佈下去,卻因現場並未留有任何能讓人推測襲擊人馬身份的東西,查起來較為困難些。
只是……。
昊天策一想到雪晴會離開京都城內是因為她聽說在南城門外不定時舉辦的南門市集裡有人帶了麟仁獸玉珮去賣,她想親自去確認那是否真是麟仁獸玉珮,又,她見自己正在忙於公務,怕萬一那麟仁獸玉珮真是夏立國被人盜出流落至民間的正品會很快被識貨的人給買走,便未等他忙到一個段落,徑自帶了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