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雖然當時的我距離他很遠,可我還用上了大師兄你先前贈給了我的望遠鏡去瞧呢,而且那血煞陣也不過是那幾種陣紋而已,那時他身上所浮出的血紋已明顯到衣袍都遮擋不住,更別說是曝在空氣之中的肌膚了。
那血紋由淡至深、由赤色至赤紅帶著金。我還看見,那些血紋在顏色愈發顯出金色時,便開始散發出點點的螢光,那些螢光逐漸在師弟的周身凝成了赤金色的霧氣。
試問普天之下,能有幾人在中了破魂血煞陣後是散發出這樣色澤的霧氣,我應該是不會錯認的。」

元谷藥師抿了口茶後又續道:「其實我看得出,師弟那時很明顯在用自己的力量去鎮壓著那陣。雖然他無法完全地鎮壓住那陣,可逸出的功力相對於一樣中了血煞陣的其他人來說應該是少得很多,否則他後面如何與廉禎對打。
可惜大師兄你沒看見那場打鬥,師弟的功力是廉禎遠遠所不及的,他看來雖不適,一開始只守不攻,可他最後卻是趁其不備,凝了真氣便一舉贏了廉禎,有夠精彩的!
再後來,他是在確定廉禎被我所做的草繩以捆仙法捆綁住無法脫逃後,才暈死過去的呢。」

夜承影點了點頭:「可這樣的傷按理說與整個過程有關,這會兒他既然醒了,你們有沒有詳細地問問他在陣裡是否碰到了什麼不該碰的,又或者破陣出來後身上有無感覺到異常之處?」

「呃……。」王元谷與慶長藥師對望了一眼:「問倒是問到了,可無法確認問題在哪兒。」

承影藥師覷了眼慶長藥師與元谷藥師,目光又回到了琴上,輕飄飄地道:「說說看。」

「按師弟所說的,陣裡的一切場面都是在他的掌控之下,而且,看石衛的狀況……陣裡應該是沒問題的。
至於出陣之後,他自己也有發現是中了血煞陣,後來那些死屍也是因為想要吸取他身上發散出去的精華而圍住他……。
不過,師弟說這些事都不足以讓他有不對勁的感覺。他覺得所有不對勁的開始,是他自血池底下出來的時候。
他在出來之前是被廉禎困在血祭陣的池子底下,那時他明顯能感受到自身的功力不停地被圍在周身的血給吸出,流失的速度極快。當他正想辦法要凝聚真氣出來的時候,正巧他發現祭陣的力量快速地被削弱,他功力流失的情況也停止,便趁那機會從池底出來。
他出來的時候用真氣探察到了廉禎的位置,便一掌直接攻了過去,廉禎雖然及時以一個雲手化解攻擊,卻也只是推開他的攻勢而已。師弟正想再攻時,卻發現廉禎周身圍繞著的不正常星光,因為他的掌風而有部份靠向了自己。並且,那星光一沾在了身上,就直接化進了體內,與此同時,他感覺到先前流失的功力回補了一些。
師弟想那些星光應該是先前他被抽出的功力所化成的,回補就回補了,也沒有多想。只是他再攻時,本應該已因都天神煞大陣而鎮壓住的血煞陣不知為何又開始在他自己身上現形,也因此,他從那時開始覺得全身上下有異常的劇烈疼痛及撕裂感。
從那時到最後,師弟便是在這樣的痛感中忍耐著並蓄積著力,讓廉禎束手就擒的。」

「血祭陣……星光……流失的功力回補……血煞陣再啟?」

撥弄著琴弦的夜承影,身著玄袍,頭上戴著玉冠,還是那副仙風道骨的形容,只是無形中透露的漫不經心,讓人瞧不出他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半晌,承影藥師才問道:「是誰確認師弟魂裂處的玩意兒是不好的東西?」

「雪晴公主發現異狀的,她出身於雪國皇室,能探察到靈魂的狀態,是她發現昏迷著的師弟的靈魂在對抗著什麼,又感覺到魂裂處有噬血又似是有妖魔鬼怪的氣息。後來我又再為師弟把脈……他的靈魂確實是有被污染的跡象……好幾個魂裂處輕易便能判別出是邪性的東西附著在上頭。」

噹——地一聲,琴弦應聲而斷,承影藥師抬眸,犀利的眼神盯著慶長藥師,厲聲道:「此事非同小可,可是茲事體大,你卻未通報師門?」

慶長藥師正色道:「大師兄……師弟很努力地對抗著那邪性……他的靈魂也十分地配合著我們的用藥……現在那邪性部份已經全被集中在一處,就等我們將其一舉消滅。
他如此地努力,而我們在很難知曉師門會如何做為的情形下……我們真的要通報上去麼?」

慶長藥師又小聲地道:「即便師弟是他那脈中最受師父們疼愛的小師弟……出了這樣的事……也很難知道那些師父們保不保得住他呀。」

夜承影閉了閉眼,捏了捏眉心道:「慶長……你不懂……。」

元谷藥師急道:「大師兄……。」

承影藥師揮了揮手道:「先別說話,讓師兄我靜一靜……想一想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慶長藥師與元谷藥師有些不知所措地坐在原位,就在此時蕭鳴鴻走了進來。

「欸?你們都在做啥?夜兄你怎麼了,在生氣?」

元谷藥師聞言看向了蕭鳴鴻,那雙桃花眼因為蕭鳴鴻一進來就劈哩叭啦了一串而帶著些慌張的神色。他趕緊將食指放在嘴唇的中央,還比了個要蕭鳴鴻坐下來的動作,又連忙看向了自家的大師兄。

蕭鳴鴻眨了眨眼,隨即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先前與昊天嶺的談話很久,現在正覺得十分口渴,他拿過了小茶几上的茶杯就是猛灌了幾杯茶。

元谷藥師被蕭鳴鴻突來的牛飲行為有些嚇到,不由得多看了他幾眼,想著蕭鳴鴻到底是哪兒能讓自家大師兄如此賞識,打自認識自家大師兄以來,可從未聽見師門以外有過誰能與大師兄稱兄道弟的。

時間就在承影藥師默不做聲卻隱隱帶著壓力的情形下緩慢地過著。慶長藥師如同做錯事的孩子般大氣不敢吐一下,元谷藥師則時不時看一下蕭鳴鴻。至於蕭鳴鴻,他無事可做,便靜靜地坐在那處想著昊天嶺先前同自己說的事,完全未感覺到廳堂裡低迷的氣息。

一位侍衛的到來終於打破了廳堂裡的寂靜,他站在廳門處恭敬地道:「幾位藥師,湯池已經備好,可以用了。」

夜承影抬眸:「知道了。慶長,你帶著三師弟及蕭兄一道去泡泡吧。」

「夜兄,你不一道去麼?」

「不了,我還有事,蕭兄你就同我兩個師弟一起去吧。」

「好。」

承影藥師在慶長藥師他們三人離開後,亦是離開了琉璃居往梧桐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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