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進一步道：「大人，鄙人不便與那兩個娃娃相見，鄙人先退下了。」
「先生不在屏風後面避一避就好？」
「不了，反正大人還需時間細思，鄙人不宜干涉大人的決定，就等大人想好再同鄙人說吧。」
「好吧，那就晚些再與先生商議。」
「多謝大人。」
話落，流水快步離開，鞏毓宏盯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少間，帳外傳來通傳聲：「大人，兩個孩子帶到。」
「讓他們進來。」
帳外的人掀開帳簾，一身白與一身紅的兩個孩子手拉著手先後出現在帳內二人的眼簾。
鞏毓秀一雙美眸掃過白色交領廣袖衣袍上綴有許多靛青色飾帶的少年、再瞥向他身後穿著交領廣袖紅衣的小女娃，與鞏毓宏咬耳朵：「這兩個孩子看起來還真像在日本神社裡看到的宮司與巫女，不過他們的年紀一個至多十歲，一個五歲吧。」
鞏毓宏點點頭，看謫仙般的少年帶著小女娃走到案桌前數步的位置停下、又暗暗往前挪半步形成保護的姿態才領著女娃娃朝自己行禮。
「二位大人，我叫晴明，我身後是舍妹慧也可達，今日多謝大人們讓我與妹妹有個地方能安心歇歇腿……」少年不卑不亢地開口，卻在話說到一半時，被慧也可達打斷。
她拉拉他的衣袖以自以為的悄聲地道：「晴明，這裡面有個我不喜歡的味道。」
「我知道。妳且忍一忍，我們正和大人們說話呢。我們要時刻記得禮節，知道嗎？」晴明低眸看著慧也可達道。
「噢……」慧也可達鼓鼓腮幫子、抬手捏住自己小鼻。
晴明向上首二位做揖道：「慧也可達她年紀小，如果對大人們有所衝撞，還請大人們多海涵。」
鞏毓宏眼眸落在白衣少年衣袍隱隱發亮的暗紋圖飾，「無妨。不過你說話雖然沉穩，但你倆年紀終究不大，不可能是兩個人就出門吧。你們的長輩呢？」
晴明抿抿唇，避重就輕地道：「我們不是故意闖進貴軍營的。」
「哦？雖說外頭的人可能看你們兩娃娃孤身在外所以起惻隱之心放你們進來，可我等軍機重地不是你們說來就可以來的。如若你們是受什麼細作指使、將本軍營的軍情流露出去該如何是好。」
「慧也可達跟晴明不是什麼細作，也沒有人指使我們。」女娃清脆的嗓音在帳篷內響起。
鞏毓秀起身向前、走至慧也可達面前兩步蹲下道：「妳是……慧也可達？好特別的名字。」
「嗯！」慧也可達用力地頷首道：「我叫慧也可達，是師……」
「咳咳！」晴明出聲阻止慧也可達繼續。鞏毓秀無所謂地哂笑道：「慧也可達，妳說妳們不是細作，那為什麼妳們會突然出現在我們軍營入口呢？妳要怎麼證明妳們不是細作？」
「這……」慧也可達瞄了眼晴明，一股腦兒答道：「我們也不知道怎麼會走進你們的迷陣之中，而且還走了好久好久，走到我們身上的東西都吃完了。要不是晴明做指路鳥，恐怕我們就要餓死在裡面了。好不容易指路鳥帶我們出迷陣，誰知道一出來就遇上幾個大叔，然後我們就被帶進來了。」
鞏毓秀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所以妳們是因為晴明做了指路鳥才能走出迷陣。不過……指路鳥是什麼？」
「嗯？」慧也可達疑惑地偏頭道：「指路鳥這麼常見的東西，小姐姐妳不知道？」
鞏毓秀見小丫頭沒見過世面好說話，伸手一攬慧也可達的小身板想制住她在自己懷中。不想晴明的動作亦很快，他趕忙托住慧也可達的臀、將她整個抱離鞏毓秀懷抱，氣急敗壞道：「這位姐姐，舍妹的身子不好，還請不要碰觸她。」
晴明口吻強硬，鞏毓秀空著的手略顯尷尬，帳內的氣息一時間緊張起來。
「哎呀！」慧也可達銀鈴般的笑聲回盪營帳中，沖淡幾分劍拔弩張。她嗔笑道：「晴明，人家又不是糖做的，只是碰一下，不會碎的啦。」
「可……」
「你生氣的時候最嚇人了，我們現在是在別人家做客嘛，別嚇到小姐姐了，快放我下來吧。」
晴明有些懊惱一不提防就被人靠近慧也可達的身，他看著慧也可達天真的小臉猶豫著。
鞏毓秀看男孩一臉糾結的形容不禁想逗逗他，「想不到你小小年紀，這個兄長倒是當得很稱職。」
晴明口氣淡淡，「不敢當。身為兄長，本就該保護妹妹。」
「不過我沒想對你妹妹做什麼，只是想她告訴我指路鳥長什麼模樣罷了。」
「對嘛，晴明，你就別那麼緊張了，放我下來吧。」
被慧也可達一再催促，晴明蹙眉看向主位上的男子，凝思間耳畔驀地響起師父的話：「切記，你們到的位置，很可能是對這次大事有幫助的地方」，他不再躊躇、默默讓慧也可達下地。
慧也可達站穩腳步，「慧也可達的指路鳥常常飛不起來，如果你們要看，只能讓晴明做給你們看。」
「那就請晴明做隻指路鳥？」
晴明輕點腦門，「指路鳥專門是做指引方向之用，為避免你們覺得我們誆人，就請大人說個地點吧。」
「那好，就天耀的京城，京都如何？」
「可以。」
晴明自袖袋中取出先前在樹林中飛翔的那條紅絲繩。他將繩結置於掌心，口中喃喃併著另手在其上空比畫。
不一會兒，鞏毓宏及鞏毓秀就見他掌心浮現陣紋，絲繩跟著輕飄飄地騰空。
在絲繩上升到一個高度，繩結兩端的絲繩開始有規律地上下擺動。不過絲繩此次不若先前在樹林裡那般盤旋，它很快選定一個方向前行，飛至晴明幾步遠的位置浮空不動。
「唔……大人所問的京都，由此應是往北北東方向去。」
鞏毓宏覷著案上的指南道：「北北東……這是你指路鳥的答案？」
「指路鳥的方向一定是正確的，但北北東這方位只是我能給您的粗淺答案。」
「你由何判斷方向是北北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