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衛士們不知夜承影與司徒瀚說些什麼,無法動作的他們只想知曉夜承影接下來是否危及自家陛下的安危。
比起那些離得較遠的衛士們,侯景陽附近的二位大內衛士更為擔心的是侯景陽現下的狀況。
半個時辰前,陛下忽召衛士們到此的神情與平時截然不同,那種呆板遲滯是他們從未見過的模樣,加之司徒祭司在主君變化的前後一直站在主君的右側,他們不免懷疑司徒祭司是否對陛下做了什麼。
如今,承影藥師飛身過來拿捏司徒祭司、同陛下對上那麼一眼,陛下整個人似成了一尊塑像、一動不動。
他們二人雖不像其他衛士有中承影藥師招術的感覺,但倘若藥師真要對陛下動手,他們齊二人之力,都未必能護陛下周全……
二位大內衛士互看一眼,決定後續情勢如若不對,將當即帶自家陛下離開。
此時的侯景陽,在與夜承影四目相接上的那刻,就覺自己墜入一片浩瀚星河,不可自拔。
抬頭,頂上的星空眩目,教人感到壓抑。垂眸,身子彷彿被一隻看不見的手以千萬斤重的氣力摜壓、扭捏。
侯景陽深覺自己被上下夾擊,喘不過氣,然而,身俱帝王氣節的他怎肯束手就擒。他調動內力與之抗衡,不知怎地,内力竟是轉都不知怎麼轉。
不知經過多久,他手腳終於不再沉重,身子亦輕盈許多。只是,人依舊茫然,不知該往何處。
侯景陽睜眼,之前以極近距離眼花撩亂的星宿,現退至一般天空的位置。忽地,天邊劃過一道銀色流光行至天頂停住,候景陽被吸引得望向那處。
當他看過去,天上一片黑沉,只餘方才流光停滯而成的單星,此景令侯景陽困惑了。
疑惑尚未解開,一顆不曉得打哪來的橘光火球、猛然朝侯景陽撲來。他吃驚歸吃驚,久居高位的見識讓他冷靜地一彎腰桿,險險避過。
侯景陽直起腰,回身目送那巨球上天,再見一顆火球飛往自己這處。這回,他挪動身軀躲開它,接踵又來一顆火巨球。
如此情況統共出現六回,侯景陽不慌不忙地一一閃避,待到他越過最後一顆巨石,抬眸就見天頂上的北斗七星。
「難不成那些火球都是……」
侯景陽話說到一半,頭頂的北斗七星除天樞外,天旋、天機等星開始緩緩移位。
六星轉的速度起先不快,它們保持著原先位置繞著天樞轉。繞行次數遞增,距天樞最遠的瑤光轉的速度愈發地快。侯景陽被那些星星繞得頭暈,想挪開眼眸卻是完全做不到。
最後,他目力所及,呈一片白光。
「阿喝!」侯景陽甩頭吼道。
突來的動靜令二位大內衛士一左一右的扶住琮瓍主君,現場眾人現場眾人目光匯聚至他身上,見他整個人如水裡剛撈出來般、渾身溼淋淋。
夜承影隨口一問道:「現在覺得如何了?」
「阿……藥、藥師?」
「人清醒了麼?」
侯景陽眨眨眼,發現這二年來時不時困擾自己的頭暈、耳語聲不復存在,他詫異道:「寡人的毛病……是藥師你給治好的?」
「那不然呢,你可是被長老會以魅惑術困住了二年。」
「二年?」
「對,你二年前是不是見過一名女子,一名長得與我十分相似的女子?」
侯景陽此刻的思路清晰,片刻便回想起二年前的某日,古縝、司徒瀚等長老把自己堵在議事廳裡的事情。
當時,確是有一位衣著華貴的女子在他們的簇擁下進來,但如今,那女子生得什麼模樣倒記不清了……
唔……那面容……好像……彷彿……
怪了,當日的事歷歷在目,為何只有她的臉一片糢糊呢?
侯景陽想得頭疼欲裂,夜承影睨他一眼,自衣襟內掏出個東西朝他方向擲去。
啪——地一聲,軟綿的膚觸砸中侯景陽的嘴,它帶的味兒撲鼻,侯景陽僅僅吸入一口,香料在他腦中化為微風,吹散女子面上的迷霧。
侯景陽拍掌道:「確實,那女子確實與藥師你的面容非常相似!她難不成是……」
夜承影頷首打斷他,「長老會的人是不是都稱她姑姑?」
司徒瀚至此無法再冷靜,他死命地掙扎呼喊道:「還不快現身!」
夜承影將早凝好的真氣箭配合銀針、一口氣以自己為圓心發散出去,丹宮衛士們因此一個個從站姿被放倒,由一股奇怪的風給通通吹到牆角等處。
與此同時,一批殺手現身在屋頂、廊上天花、宮殿園牆的犄角旮旯等地,他們腳步一致地對準夜承影進擊。
冷肅殺氣襲捲,所經之處石板盡毀、長青草木枯萎。對此,夜承影只顧著偏頭對二位大內衛士眨巴眼睛。
殺手一擁而上,在距夜承影三步之遙的位置居然齊齊滑倒,二位大內衛士利用這機會護侯景陽躍上高空至戰圈外著地。
按兵不動的夜承影等侯景陽離開,她隨意把司徒瀚朝身後一扔,左手速速搭上右手狠力一掐,三方過來連同滑倒爬起的殺手頓時騰空倒地,唯後方的腳步聲噔噔、還帶上幾個肉塊啪啪的落地聲。
「嘖!」夜承影蹙眉,轉身並抽出腰間軟劍、使力甩往前方不及落地的血霧中。
刷刷刷——最前頭的殺手未料夜承影有這手,被那恍若水蛇的劍身甩到肩頭,一條手臂風捲殘雲地落了地,噴出的血增添新的霧氣。
後方的殺手見狀紛紛升起戒心,他們舉刀與持續攻勢的軟劍相交,其中一人的刀被掃斷、人頭飛出,其他人改分散圍攻。
這些還能站著攻擊的殺手數量遠超過夜承影的預期,她原先以為只要能讓自己與夜承光之間相連的那條蠱蟲昏厥,之後需對付的頂多是三、四人而已。
誰知,她下力的那一瞬,蠱蟲因故挪了位置,導致蠱蟲昏厥不成反受了傷、在體內上竄下跳,擾得她渾身所有的蠱蟲平衡驟失,自己也被反噬到。
夜承影不由暗道:哼,是經上次南方一事,所以她如今知道不能全派有「淵源」的人來?更重要的是,這些人毫無底限,他們敢以魅惑術挾持侯景陽,也不知道一心現在是否安全。她才剛動過刀子呢……得趕快想法子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