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夜承影轉向一旁的醫官們問道:「娘娘的傷,最初是誰看的?」

排在第二列、第一位的醫官聞言出列,作揖道:「回藥師,是下官看的。」

「你是……?」

「下官是醫副長林程。」

「林程,可以說說當時你是如何診治的麼?」

「是。當是時,下官隨行在隊伍之中,所以娘娘一出事,自然是下官上前為娘娘看傷。
在確認娘娘沒有骨頭折了的問題後,下官做好初步止血,就請陛下趕緊帶娘娘回行宮處理傷勢。
娘娘的傷主要是在右小腿上,傷口處深可見骨、長度約有一指那麼長。以傷處的切口來看,很像是利刃所致的刀傷。
由於利刃切開的位置恰好劃開了重要的經脈,使得娘娘失血的情況相當嚴重。為了怕傷處不乾淨,我們儘量把傷處洗淨,再依藥師過往教導的方式以桑皮線縫合經脈,待到失血減緩,才佐以蒲黃粉等藥把傷處給縫合起來。」

夜承影頷首,支頤思索了半盞茶。

「聽起來,你們處理的手法並沒有什麼異樣……只是……」

「請藥師指教。」

夜承影看向主君,「敢問陛下,娘娘倒地前……或是那熊見血的時候,陛下是否有聽到什麼聲響?」

「聲響?」

琮瓍主君疑惑地看著夜承影,見他十分嚴肅,也不再多問,直接回憶彼時的情形。

他握拳輕敲著額頭,經過好半晌甫開口道:「如今聽你一說,當時好似真有聽到個什麼聲音……不過這事發生很久了,實在不能肯定有還是沒有。」

夜承影點點頭,「聽了醫副長的話,再加上我方才為娘娘診斷的結果……我想,娘娘的傷需得用外科的刀切之術才能根治。」

「刀切之術?」

「是。」

副醫長向夜承影提出疑問道:「藥師,您要用刀切之術是因為娘娘傷處裡還有東西未取麼?」

「噯。」

「可我們為娘娘縫合經脈時,可是為了能順利縫合,把傷處洗清過數遍、確定沒有東西卡在傷處的……」

「我相信你的判斷,也知道你們一定是把傷口整個清理乾淨。
只是那東西很狡猾,我推測它是穿過骨頭到另一邊去了,因此你們在縫合時沒有看見它。
那東西穿過骨頭後想必是正好卡在某個經絡上,才會造成娘娘走路時疼痛。娘娘的炎症會反覆發作也是因這外來物的關係。」

「這……」幾位醫師面面相覷。

夜承影對琮瓍主君道:「陛下若是希望娘娘能徹底好起來,還請陛下早日同意承影為娘娘動刀子。」

「心兒何時能醒?」

「方才承影下了幾針去壓制炎症,娘娘約莫一個時辰便能退燒醒來。」

「那就等心兒醒來再決定。」

修苒與夜承影分開後,被侍衛帶進城牆旁一二層的棟宇。

這屋子同樣以赤紅色的石磚建成,看上去十分厚實、堅固。

侍衛領著修苒到一樓之中、最深處的那道門前駐足。

「姑娘,這裡就是丙字號內室,請待在這兒,直到妳的主子回來。」

「多謝。」

修苒踏進內室,門旋即被侍衛給帶上。她不明所以地瞧了眼被關上的門,隨即向前一步,環視左右。

待到侍衛腳步聲走遠,修苒回身輕握門上的把手,發現那門竟被鎖上、無法開啟。

修苒微微蹙眉,走到內室裡唯一的一扇窗旁。

她自窗往外探,窗外是片綠地,定點的四位守衛離這處有一丈遠,時不時另有巡守的侍衛隊經過。

她再細瞧了這窗,這種窗不若天耀屋子常見的木窗或雕花石窗,它是由石磚所砌,高度由腰高直達天花,且這些石磚與石磚間、也就是窗孔的縫隙,不過女子的一拳寬。

再看嵌著這面窗的牆……這片牆看來與窗同深,介於一肘至一臂的厚度。

修苒暗忖:唔……看樣子要離開此處,不是由門走出去,便是要以武力強硬破壞石窗或石牆了。

其實這樣厚度的牆於修苒而言,要出去並非難事,只是,那動靜會鬧得人盡皆知。屆時,又會是個麻煩。

因此,她默默搬了張太師椅到石窗旁,坐下看著外頭的守衛沉思。

「……兒、靈兒……」

「嗯……?」

「寶貝,我們到了。」

「到了……?」

鞏毓靈自昊天嶺的懷裡抬起頭,做的第一件事是往窗外看去,她一臉惺忪的模樣讓昊天嶺不由愛憐道:「還累麼?要不要再睡會兒?」

「唔……不了,你不是說午膳有安排?」鞏毓靈眨了眨眼眸,看起來清醒了些。

昊天嶺勾唇、低頭在鞏毓靈的唇上啄了啄,「妳這麼快就醒,一點兒機會都不給我。」

「阿?什麼機會?」

昊天嶺但笑不語,他讓鞏毓靈坐起身子、為她整理衣裳。

待衣裙上的摺子都撫平,昊天嶺拿了把木梳捋過她的頭髮,最後,再拿起一旁的大氅裹上她的身。

「這件大氅是……怎麼如此眼熟……
而且一披上就覺得好暖。」

「還記得去玄冰谷的那趟麼,下車前給妳穿的就是這件火狐裘。」

鞏毓靈摩挲著大氅上的毛,「……我想起來了,原來是那件火狐裘呀,難怪……疑?火狐不是不常見麼?」

「嗯,火狐習慣群居在人煙罕至的高山群裡。」

「那這大氅是怎麼來的?你讓人去獵的?」

昊天嶺搖頭,「我自進了師門練武後就用不上這些厚衣袍,哪裡會懂得哪種毛皮最暖,只好請大哥出馬了。」

「原來如此……」鞏毓靈點點頭,「看來我該同你好好學武,這樣以後也可以不用動物的毛皮……」

昊天嶺唇角微揚,點了點鞏毓靈的小鼻頭。

「疑?我們那時不是還沒……」鞏毓靈想起什麼忽道。

昊天嶺拉著大氅的連襟帽為鞏毓靈戴上,「去玄冰谷時,我們是還未互訴衷腸,可我那時就已經想把這世上最好的東西都給妳。」

他嘴裡說著話,手裡忙著把火狐裘的繫帶繫好。

當昊天嶺終於把繫帶打了個活結,他將雙手搭在鞏毓靈的雙肩上、正視著她的雙眸道:「就如我手札裡所說,最初認出妳就決定收留妳是因為致彥的關係。
我雖不知妳為何會到這裡,也無從得知妳會在這兒待上多久。就憑我到妳們那兒的時候受致彥不少照顧,見妳流落到這中土大陸,我當然不能袖手旁觀。
只是我沒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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