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於保護的心態,蕭鳴鴻在看清密室裡頭那些人的作為時,他第一時間是伸出手捂住了夜承影的雙眸。
夜承影在他的手蓋住了自己的眼眸時,已瞭然了那暗室裡頭,必定是正上演著極其殘忍的惡行。
可她們到底是到這兒來救人的,怎能不冷靜地看清狀況呢?
夜承影用力地掰開了蕭鳴鴻的手,親眼見到了坦亞的慘狀。
坦亞雙手雙腳以大字形被釘在了地上那塊畫了陣紋的血色石頭上,她身上看不見什麼布料,取而代之的是像藤蔓般細密纏繞在她身上每一處的陣紋。
那些鮮紅色的陣紋佔據在她的皮膚上,使得她現在看起來像個被燒紅鐵鍊捆綁得幾乎看不見皮膚表面的人形,只有極少部份的地方,陣紋還維持著墨色,可她那處的膚色上,看得出被潑了大量的鮮血。
最為令人可怖的是,坦亞的胸前、明顯能見到以正常方式提出時應是七彩光芒的巫女本陣被人以非常手段從體內給提了出來,且那本陣眼下也非是以強迫方式取出時的豔紅色,而似是陷入了無窮盡的黑暗之中的形容,除了已呈毫無光彩的墨色,就連中心那最後一絲絲的光亮都不復存在。
她的周身倒了七七八八、看起來被一刀砍斷、身首分離而死絕的藥人,可還是能見到藥人持續趴在坦亞的身上,進行上下匍匐的動作,這讓看見這情景的夜承影簡直是要氣瘋了。
與夜承影處在同一空間的蕭鳴鴻,輕而易舉地捕捉到了夜承影的呼吸急促、身上因情緒激動而與不同於往昔的氣息,他垂眸,瞧見了她攥緊顫抖的拳頭,猜測她大概是氣憤得快要無法控制住自己。
蕭鳴鴻不便說些什麼,只伸出一隻手緊握住夜承影的肩頭,讓她知曉自己就在她的身側,他還在夜承影未顧及真氣泡泡的這個時刻,暗暗地調整了氣泡的位置,以防被密室中的人察覺。
就在他正數著暗室裡的人數、盤算著等會兒該要如何攻及救時,夜承影瞧著坦亞似是沒有意識,失去光芒靈動的雙眸裡的血絲越來越多,急了。
蕭鳴鴻覺察,低頭對夜承影附耳道:「我曉得妳急,我準備得差不多了,我們現在就進去救人吧。」
夜承影扭頭看向了蕭鳴鴻,蕭鳴鴻朝她重重地頷了首。
蕭鳴鴻的沉穩讓夜承影為之一怔,她伸手入袖捏了些藥粉,向著蕭鳴鴻一個點頭,便開始操控著真氣泡泡往那密室的真氣牆移動。
她邊挪動、邊調整真氣泡泡的角度時,看見了密室裡的守衛們突然一個個倒下。
夜承影有些驚訝,她觀察一小會兒,兀自喃喃道:「沒想到真氣箭能有這種應用的方法。」
「嗯,是呀,利用對方的不設防。」
被蕭鳴鴻預先在那暗室裡凝出來的真氣箭,此時此刻正咻咻咻——地在密室裡到處竄著。
一開始受到真氣箭攻擊的人被蕭鳴鴻操控的真氣箭射中要害而倒下,可很快的,那些被安排在裡頭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他們一發現有人在暗算,立刻提升了戒備的狀態。
那一雙雙銳利的眼眸掃著密室裡的每一人,同時,懂內力的人趕緊分了不少內力加在護體罡氣上好減輕受攻擊時的傷害;懂真氣的人,便是直接在周身做了防禦障壁。
因為防禦的動作開啟,倒下的人是變少了,可受傷的人還在持續增加。
由於這些守衛是由各地高手所臨時編制而成,他們不見得彼此認識,更別說是深入瞭解對方,因此在這樣受到無形威脅的時刻,特別容易去懷疑自己以外的人是否是細作或叛徒,也因此,他們浪費了時間在揣測環境裡隱藏的真氣箭是誰所凝。
好一會兒後,那些人終於想到了什麼,齊齊地抬了頭,入眼的所見不禁讓那一張張的面孔上露出了瞠目結舌、驚詫不已的形容。
還不待這些人回神,蕭鳴鴻與夜承影的真氣泡泡已經猛地撞上了密室的天花,堅固的密室因為埋在沙裡,一時間竟被撞得晃了下。
夜承影在真氣泡泡撞上了密室後,她取消了部分的真氣泡泡並費盡心力讓泡泡外圍緊緊貼在密室的天花上。
當二人的雙腳能踏在密室的天花之上時,夜承影迅速地蹲了下來,以手貼著密室天花並用最快的速度在密室的天花上融了一個能容納一人進出大小的洞。
她朝下方撒了藥粉,跟著就跳進了密室裡頭。
這一整個經過在那些守衛的眼中有如緩緩完成的動作,可實際上,那些動作在夜承影的努力之下,只消用了電光石火的時間便完成。
密室中的守衛在夜承影跳進密室裡的時候,神識終於回籠,可靠近她落下位置的守衛因為吸入夜承影先前撒的藥粉,他們一運功便中了劇毒,向夜承影過去的刀劍只揮到了她身前便軟了下去。
夜承影無暇管那些人,她只顧著往坦亞的方向跑,至於後面再撲上來想對夜承影動手的人,則被後面跳進密室的蕭鳴鴻給攔住。
夜承影跑到坦亞那處,一把抓住了在坦亞身上為所欲為的那藥人的肩膀。
她奮力拉扯,試圖把那人給拽開,可那人的肩頭都被她給捏碎了,卻依然像是個不停作動的機關那般,恍若未聞,繼續做著他的事。
夜承影那雙在平日裡總帶著一抹玩世不恭的眼底出現了狠戾,她提起內力一掌擊出,那藥人如斷了線的提線木偶,飛了出去。
她著急著蹲下身,坦亞一頭長長的直髮盡皆捲曲了起來,像海藻在海中一般,隨著浪潮在她身周飄動著。
夜承影輕輕地捻起了坦亞的一縷髮絲,她咬著唇想道:坦亞的巫力有些失控了……或許她已經……
她看向坦亞的雙眸,那兒現在完完全全是一雙不似人的赤眸。
再順著坦亞的輪廓而下,夜承影便是看見坦亞的下頦有些異常,似是先前就被人卸了下來……可她還來不及為坦亞感到痛,刺入眼眸中的,是坦亞因著痛苦而緊咬著的那口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