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元谷藥師同慶長藥師對看了一眼,彼此在對方眼裡看見了淡淡的哀傷。

他們雖能從昊天嶺的聲線中聽出他流露出的深情與不舍,那甚至還帶了幾分不願妥協的感覺,可天底下有些事未必是你不想、就能不要的,最終往往還是得鼓起勇氣去面對一些你不情願面對的事情。

慶長藥師向王元谷使了個眼神,元谷藥師頓了頓道:「不清楚,其實現在離郡主生產還有些時間的,或許我們該回師門一趟,去翻翻典籍……」

他搔了搔頭,「總之,一切都先過了眼下這關再說,現在守不住,更別說以後了,對嗎?」

王元谷像是為了要強調自己與慶長藥師的態度,他又道:「你先別擔心太多,我們會幫忙的。」

「嗯……那就勞煩二位師兄了」昊天嶺向藥師們做了個揖,「我這兒也會去找方法的。」

慶長藥師向昊天嶺平舉了右手,「殿下,瞧你的氣躁動了起來,你是不是因為聽到這消息所以讓氣又不平了?
找方法可以稍等,你還是先去行藥浴吧。」

昊天嶺沉默地坐在那處抓握了幾下,又順了順氣才道:「好。」

話落,他從圈椅上站了起來,往床榻那處走去。慶長藥師見他的背影有些頹喪,忍不住道:「殿下,事情還未到最後呢,既然都是要扛,好好地準備準備才是。」

「是,我知道。」

昊天嶺一進了芙蓉帳,還未說什麼,小武就拉著小香行了禮,端著小盆出了帳。

他一心撲在了榻上的鞏毓靈身上,對她們的識相只是點了點頭,目光就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鞏毓靈的蒼白虛弱映進了昊天嶺的眼眸,他覺得一顆心被狠狠地擰了起來。他不顧忌小武她們還未走遠又或是屋內還有二位藥師在,逕自沿著榻緣就單膝跪在了腳踏上,伸手向她手放置的位置去。

只是昊天嶺伸出的手還懸在空中,他就想起了她的手傷得嚴重不得觸碰,他蹙了蹙眉,將手改往她的小臉去。

昊天嶺輕輕撫著鞏毓靈的瓜子臉,唇靠在她耳畔輕喃道:「靈兒,妳安全了,我已經帶妳回府了……我們現在就在蓮華芳沁裡,妳有聞到蓮香味兒嗎?
護著這院子的人都是府裡最忠心的人,這兒也是絕對安全的,再不會有人敢要妳的命,妳也不用再顛沛流離,妳可以安心地待在這兒,我會保護妳的。
藥師們說會盡全力幫妳治傷,我們就在這兒休養,好嗎?
等下藥師們要幫妳做灸治,妳到時候應該會覺得暖和一點兒,只是我現在得先去做一趟藥浴不能陪妳,妳在這兒等我好嗎?」

他邊說著,邊以內力探查她體內的情形。在他查探到了金針在她體內推動的方式時,他按著那些金針推力的走向輸了些內力給她,好讓那些金針的效力發散得更好。

「妳不在我身邊的這段日子……發生了很多事,等妳醒了,我再一一說予妳聽……」

昊天嶺難得地叨叨絮絮著,看著她沉靜地躺在榻上,他感覺體內那股令人不悅的躁動逐漸地平息了下來。

慶長藥師與元谷藥師見他與鞏毓靈說話,一個開始將酒倒進了藥缽裡,再秤起了鬼椒、薑黃,開始鼓搗灸治要用的方子,另一位從醫袋中掏了一些藥粉,以靈泉水調製傷口要用的藥泥。

一會兒後,昊天嶺向鞏毓靈說完了話,他見藥師們正忙得很,也不打擾,就默默地退出了後廳,改道湯池浴場去泡藥。

昊天嶺走了一會兒後,慶長藥師藉口打發了站在門口的小琰,與元谷藥師一道將剩餘的靈泉水給搬到了床榻旁。

待做好這事,二人將先前做好的鬼椒丸、薑黃丸拿過來為鞏毓靈做灸治,再以熱水及靈泉水交替的方式清洗她身上的傷口。

忙活了好一會兒,慶長藥師見四下無人便開口道:「三師弟,你那時是不是也想到了雙生?」

「嗯……」元谷藥師並未否認,他小心地清洗鞏毓靈左手腕上的傷口邊道:「我瞧殿下那番深情……若不想失去郡主,讓那對雙生子生來就失了娘親的話……我想也只有雙生了。」

慶長藥師輕輕地歎息道:「如若是情深,怎捨得讓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入了局,還搞成了如今的這副模樣。」

元谷藥師拍了拍慶長藥師的肩膀:「師兄,有些事只能當事人才能決定值不值,我們只能守護著他們而已。」

慶長藥師搖了搖頭,語重心長地說道:「也是,是師兄過於感情用事,偏坦了。
不過天嶺這孩子……他的重情重義是我們從他小時候就這樣看到大的,可他那犟脾氣……還真是……若姑娘真的歿了,不曉得他會如何……」

「這……看他現在的樣子,還真是難說呢,我方才發現郡主對殿下的影響似乎不小。」

「唔……沒錯,我方才也有注意到,殿下只是去與姑娘說了會兒話,他身上的躁動就都平復下來了……好吧,我想,姑娘在他心中的份量確實是不輕……」

「沒錯,或許郡主能幫助他制住邪性的那部份。」

「可是……」慶長藥師略想了想道:「殿下的邪性此次會出現不也是與姑娘有關麼?」

「嗯……或許我們應該好好地觀察一下,或許能有個什麼制衡邪性的方法。」

慶長藥師抬眸,他定睛看著元谷藥師道:「師門對于雙生的使用特別嚴格。
雖說殿下是這世上重要的人才,可他現在身上帶著那個邪性。而靈兒姑娘只是個普通人……雖說我們都清楚她是個好孩子也疼惜她的處境,可一切還是得由師門來決定能不能讓他們使用雙生。」

「晚些待我們將姑娘身上的傷都處理好,我們來好好地斟酌一下字句吧,希望師父他們能同意,然後去說服師太還有其他人。」

「不過我記得雙生都是被收在虛無飄渺上吧?要那些老傢伙們把雙生拿出來活像是要他們的命吧……他們可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這確實會是個問題……不過明年就是虛無飄渺四年一次的回歸了,算算時間,只要師父們能同意,再讓殿下他們去向那些老傢伙們求……我想老傢伙們再怎麼愛搞怪,也是有血有肉,應該不會見死不救的吧……
再要不就讓郡主住在虛無縹緲上!
你想阿,雖然住在那兒幾乎是與世隔絕還得天天與那些老傢伙為伍,可即使是退一萬步來說,住在那上頭再如何也強過在這兒待產……說不定還能有其他辦法能讓郡主平安生產……更何況,殿下身上的邪性,恐怕也是必須在虛無飄渺上解,如果連那些老傢伙們都沒辦法,恐怕殿下有生之年都只能被看管了。」

「希望這些麻煩事都能因為虛無飄渺的回歸而能得到解決。」

元谷藥師聳了聳肩,「我們只能盡人事了,剩下的,就交給上天吧。」

慶長藥師點了點頭。

 

夜承影一個翻身上了屋頂,她聽聞遠方有貓頭鷹的叫聲,便也學著叫了兩聲。

她學完貓頭鷹的叫聲,回到了沐浴的處所,以手攪拌著盆裡的水,做出似是正在沐浴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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