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從將軍們的口中是可以知曉昊天嶺這人是個賞罰分明的人,即便他再嗜血,也不會是沒來由的。
自己印象中的他則一向是公正不迷信,亦不如某些掌權就得大頭病的人那般,喜歡以自己的身份特權去草菅人命。由這些看來,這祭天一事著實是不太像他的手筆。
那麼,要小武小香祭天……是不是引自己現身的一個圈套?
可那用印確實是御王大印,總不可能是別人假冒他發出的吧!
若真是假冒,御王府的一眾應該早就去查誰是幕後指使者,怎可能還容得下這告示貼在這兒。
還是說祭天一事就是昊天嶺所謂會用「事件」來通知自己可以回御王府的日期麼?
可……他為何要如此大張旗鼓呢?
他說那文嫣公主牽扯到這中土大陸上的許多事……莫非……。
鞏毓靈邊走邊想,想得腦仁兒疼,忍不住想伸手揉額角。
就在她的手方碰上額角的那片刻,說時遲、那時快,鞏毓靈的身後出現了一個她陌生的氣息並以強而有力的力道將她往後拉了一把,緊跟著便有一輛馬車從她眼前疾駛而過。
她有驚無險地拍了拍胸口,轉身想謝過拉她一把的人,可她回身一瞧,自己身後哪裡有什麼人在。
「宏,你看見了嗎?」
「嗯,看見了,方才差點兒就能順帶將她給輾過去呢,算她運氣好。」
「我應該沒看錯吧,真的是她?」
鞏毓宏那雙鷹眸至此時都還盯著那愈漸變小的身影,他一手將鞏毓秀攬進了懷裡道:「是,是她。」
鞏毓秀在鞏毓宏的懷裡抬眸看著他那似是神手所刻出的側顏緩緩地道:「沒想到她也到這兒來了,那……。」
鞏毓宏垂眸看了她一眼,吹了聲口哨,馬車的速度略降,接著就感受到了原本沉一些的馬車變輕了點。
鞏毓秀勾起了唇角,掀唇一笑道:「哼,真是冤家路窄呢。
不論如何,我們也算是因為她而到了這裡,雖然我們在這兒不能滅了他們那房,可殺了他們最愛的女兒還是能為我父母出口怨氣的。」
「嗯,妳想怎麼玩兒都依妳。」
鞏毓靈在原地眨了眨眼,想著方才拉自己一把的,或許就是昊天嶺派來護著她的暗衛,她想了想,便繼續朝著原先的目的地去。
她很快地走到了一堵永遠都處在陰影的牆面前,看見那上頭有許許多多的塗鴉。
這情報交換處的位置是鞏毓靈先前同石衛一起到安南關出任務時,石衛曾同她提過御王府暗衛交換情報的各種方式,那其中的一種便是將交換的訊息寫在情報交換處。
各地的情報交換處所在的位置都不同,唯一相同之處,便是那些牆常年都處在陰影底下,暗衛們有時會利用牆面上的裂痕或是新長出的青苔、草葉做為暗號的一部份。
彼時為了讓鞏毓靈親眼能瞧一瞧這所謂的情報交換處,石衛曾在成功奪回安南關後,趁著安南關正清理關北門外的小徑的空檔,帶著鞏毓靈到當地的情報交換處——芝城,去瞧瞧那堵牆的長相。
其實這情報交換處通常只使用在京都以外的地方,算是讓當地臨近區域的暗衛們能有一個不須見面卻能交換情報的地方,也因如此,御王府的暗號逐漸就分成了許多類別,例如石衛用的那組暗號在根本上與冥殤是不同的。
因為有些暗號的類別甚至是無法與其他的互通其意思,所以愈在上位的人,知曉的暗號類別就會愈多。
鞏毓靈在御王府協助昊天嶺處理各種事務時,因為得經常經手許多朝野的文書、中土大陸上各地暗衛回報的情報訊息,當然也就識得了那些暗號。
她甫在牆前站定,在一眼間就已確認了這堵牆就是石衛口中所言,京都裡的情報交換處。於是,她就開始仔細地看起牆面上所有塗鴉。
嗯,對的,鞏毓靈正仔細研究的,就是那些牆上的塗鴉。由於暗號中時常會帶著許多符號或者圖形,附近的孩子見著了便也要在這堵牆上留下他們的大作,因此,在讀懂暗號之前,經常得先辨出哪些是暗號才行。
鞏毓靈蹙眉看著那些塗鴉,在心中解讀著那些內容。
東南西北四人是鄰時調派過來的人手,他們與鞏毓靈並不相熟,當然也不清楚她能讀懂那些暗號,他們只知道她站在那兒太久並不是件好事。
原因其一是她有孕在身,站太久不好。
其二則是因她是個香餑餑。
在義莊這處盯著鞏毓靈的人,光是已確認知曉的人馬,就已有三撥,而先前她從玄冰谷出來時,追在她身後的那些數十批大大小小、想抓她或殺她的江湖人士或他國權貴據說在她離了御王府失了蹤後便滿中土大陸上到處找她,誰曉得附近走動的人是否是那些見過她畫像的人。
其三,她站在這處太久很有可能引發其他人馬對那些塗鴉的好奇,萬一有人從塗鴉中發現了什麼關聯性,或許便會試圖去解讀他們的暗號。
四個人互相對看了一眼,小南便動了身形。
小南先到了制高點確認了周遭的情況,就往一旁的二層小樓去,她到了那處,拾起了那處的一個花盆子,對準鄰屋屋頂上一隻正晒著暖冬陽的野貓。
磅啷——一聲,那聲響伴隨了一聲尖銳的貓叫聲,將鞏毓靈正驚駭的心神給拉了回來。
她扭頭一瞧,那野貓飛快地從她眼睛上方的屋簷上跑走,而野貓原本窩著的那處下方,可以看到半個已全然破碎的花盆子,那花盆子裡頭原本的土落得屋簷外的地上到處都是。
鞏毓靈四下張望了一下確定無人,撿了地上的一塊帶著尖角的石頭,動手快速地在牆上寫了一句暗號,便離開了此地。
她一走,先前在暗處的小東立刻上前去確認她寫了些什麼,一確認完,他亦是動手,在那暗號上新添了別的塗鴉。
鞏毓靈心神不寧地沿著路往城北門的方向走,方才的訊息量太大,讓她一時間難以消化。
彼時的她其實已將牆上的暗號都看得七七八八,只是因為那些內容讓她正陷在思緒之中,一直到花盆子摔落及貓叫聲才將她的思路給打斷。
她重重地打了自己的頭一下,暗暗地罵了自己懷孕後的警戒心太低,雖說是已確定有人在暗中保護著自己,可她也不該未尋個什麼掩飾,就如此大剌剌地站在那處。
可她方才真的是太過震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