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元谷藥師真的好厲害,連要注意什麼都同我說得很清楚。」
「嗯嗯,我就說元谷藥師能來真是太好了,比我們鋪裡的任何一位藥師都好。只可惜就算是我們東家也留不住他,他一向是自由自在慣了的。」
鞏毓靈笑看著金掌櫃:「我想他應該會在這兒待上好一陣了。」
鎮定一臉笑逐顏開:「真的嗎?那可真是太好了!」
鞏毓靈但笑不語,轉頭看著正在抓藥的夥計。
「鞏姑娘,妳的藥好了。」
「好,多少錢?我等會兒拿銀子過來。」
元谷藥師雙臂環胸,背靠在藥櫃旁的牆看著鞏毓靈,在她聽聞藥金數額的時候,果然見她眉頭還是微微地蹙了一蹙。
鞏毓靈提著藥包才離開藥鋪,從藥鋪的後院裡轉出來幾個人。
「師弟,靈兒姑娘現在的脈象如何了?」
元谷藥師搖了搖頭:「雖然她用了師兄開的補方快半月時間,可她因為思慮太重,一直沒有好好地休息,今日的脈象還是比師兄預估的還差,狀況還未重新回到軌道上來……。」
「情況如此不好?」
「嗯……,」元谷藥師拿出包裹精美的炭條,刷刷刷地在一旁的紙上寫了些字,寫好就遞給慶長藥師:「所以我看過蠱蟲的情況後,在你原本的方子上加了這些藥……她手頭上拿的那個只是一般的方子,即便她去別處問,也只能知道是個安胎補氣的,餘下的,是也問不出個什麼所以然來。」
「嘖嘖嘖,竟然用到了這些……。」慶長藥師摩挲著他那光潔的下巴道:「你若真給了她這藥方,她到別處也抓不到藥吧……而且所費不貲。」
元谷藥師輕笑道:「她是個有骨氣的呢!方才我同她提了提免藥金這種於她只有利無弊的事,她竟回絕了我,說是有賣繡品能換銀子,不想欠這個恩情吶。」
「繡品?」鎮定插了話道:「郡主是指她今日拿來的二個繡品吧!她說那是她熬夜趕製的,想找個寄賣的地方好換些銀子讓那些孩子能過個好年。」
「她這次是拿的什麼繡品,拿過來給本王瞧瞧。」
「是,主子。」
鎮定從後堂將那二件繡品拿過來大堂,昊天嶺接過之後細細地瞧,邊淡淡地問道:「要她拿回去繡的,她有帶回去嗎?」
「回主子,有的。只是郡主她說了遠水救不了近火。」
「嗯。本王有聽見。」昊天嶺將二件精緻的繡品放回盒子裡:「這些也拿去給大皇子妃瞧瞧,估看看能賣多少,到時加一倍給她吧。」
「是,主子。額……主子,屬下斗膽想說兩句,」鎮定拿著盒子低著頭道:「郡主的這繡工是不錯,可這用料……。」
「讓大皇子妃想個法子。」他瞇了瞇眼,將目光從那些繡品上轉到鎮定的臉上道:「鎮定,你們上次通報的那個媛媛,她現在狀況都沒問題了嗎?」
「殿下,她已經無礙了。」慶長藥師插了話:「其實那些藥於我們來說並不難解。只是,依暗衛的觀察,那落胎藥是下了不止一次,而且還一次下得比一次重,如不是郡主身上有制情蠱,恐怕就和那位媛媛一樣了。」
「嗯。令從蠱一事呢?查得如何了?」
「回主子,令從蠱一事,依義莊裡的名冊排查之後,推估義莊被下令從蠱的時間約莫是在上月二十日前後。」
「查出是誰下的蠱了吧?」
「是,同落胎藥一樣,也是文嫣公主的頭號暗衛佐文做的。
他先下了令從蠱在義莊的飲食之中,在晦日前一日以蠱笛通知已中了令從蠱那些人,讓他們在晦日夜裡侵犯郡主……以讓郡主受辱落胎。」
「所以你認為,因為佐文連下了數日落胎藥都無法令郡主落胎,所以他下令讓中了令從蠱的人在那日集合到義莊裡行不義之事?」
「是,並且他是為了讓郡主在有意識的情形下受辱,因此還用上了加了媚藥的情釀。」鎮定的話音方落,現場幾位瞬間感覺身周的溫度低了幾度。
昊天嶺沉著眉眼,墨眸中寒星如點,冷漠地道:「二十日前後……那時我們還未派人來保護吧……她是如何會知道郡主在這兒的?」
鎮定低頭做揖:「主子,他們確實是比我們還要早知道郡主在義莊裡,我們的人到時就已經發現他們的蹤影,只是近日才確認他們的身份……。」
「嗯……。儘量別打草驚蛇,也小心別拖累到不相干的人。」
「是。」
「另外,最近盯上義莊的另兩批人呢?確認身份了麼?」
「是,已確認為賢王與赫連皇太子的人。」
「哼,是麼。」昊天嶺望了外面的天色換了個淡漠的臉孔道:「本王時間不多,得走了……有些人、有些帳,等本王這次回來再算。鎮定,這處就交給你了。」
鎮定恭敬地道:「是。」
昊天嶺向慶長藥師及元谷藥師做了個揖:「慶長藥師、元谷藥師,靈兒還麻煩二位照應了。告辭。」
二位藥師向他回禮,抬眸時藥鋪裡已不見他的身影。
鞏毓靈走在回義莊的路上人有些恍惚。
她一直想著元谷藥師同她說的話:姑娘在心理上及環境上最好是都先做足了準備才好,待孩子瓜熟蒂落之時,屆時妳也已瘦得如骨,無力將孩兒給娩出來了。為了讓孩子能活,唯剖腹取子一途了。而在那之後……姑娘約莫只有一命嗚呼的份兒了。
這段話……話裡話外的意思只指向一個,那便是這胎兇險,大抵是得拿自己的命換孩子的命。
換句話說,孩子才出生或者出生不多時就會成了沒有母親的孩子。
屆時,若他的生父未在身旁,或未認生父,那……他或者是她,甫降生這世上就成了個無依無靠的孤兒……。
可若是直接為孩子尋了收養的人家,一個擁有皇室血脈的孩子流落在外,還不知道將來會為天耀帶來什麼樣的動盪……。
自己有身孕的事,現在知情的人並不多……包含了昊天嶺……他應該也不曉得吧……或許孩子的事根本不需要想那麼多……。
不、不行……凡事還是得從最壞的打算起吧,畢竟天下無不透風的牆,考慮得愈周全,孩子將來的風險才能壓到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