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文一走,隔屏之後傳來嘩啦的水聲,未多久夏文嫣便披着錦袍從隔屏後婀娜地走了出來。
「對了,那個疑似是赫連宸的人馬也很有意思。
彼時那赫連宸催促本宮快些到天耀來吸引御王的目光時,本宮還以為赫連是打算要併吞天耀的領地或者給天耀使什麼絆子呢,沒想到一來沒多久就聽聞他去同光武帝要那個丫頭 ……真不曉得那丫頭有什麼好的……。」
夏文嫣頓了一頓又道:「文淵,聽說那赫連皇太子又往天耀這處來了,待他到了天耀,你有空走一趟去試探試探皇太子吧。
好歹我們也是有合作過,那丫頭有孕之事,怎麼說我們也不該藏著掖著……還是先通知他一聲,再看看要如何處理那個丫頭……。」
她說到此,忍不住笑了二聲:「嗬嗬,說不定我們能賣他一個人情,還能兼顧除掉這個眼中釘呢!」
「好。本宫知道了,待那皇太子到了遠來居,本宮會先下拜帖去試探的。」
夏文嫣看著夏文淵的雙眸,輕輕地牽起了他的手,一邊以另一隻手拍著掌中夏文淵的手背,一面溫柔地說著。
「好弟弟,這一切可都是為了我們母妃、為了我們自己,你可千萬要辦好呀。」
「皇姊,本宮知道的,妳放心交給本宮便是。」
姊弟倆相視一笑。
「主子,小白頭在咱們後頭追著。」
「小白頭?讓所有的人先停下來。」
「是。」
正當雲頎正在凝真氣以替代防止手臂被鷹爪抓傷的皮革時,昊天嶺已是做了個手勢,小白頭見狀迅速俯衝而下,停在了昊天嶺的手臂上方約一個指甲高的位置。
昊天嶺親自取下小白頭腳上的小信筒,展開了信籤。
上頭以暗號書寫著三行句子:莫大人回京/至藥鋪看佈防接手?/改換龍岩盯夏立?
昊天嶺將信籤翻了背面,看到落款處是鎮定特有的印信,他蹙眉問雲頎道:「龍岩早上有回傳訊息麼?」
「有的,他說發現了一處眼鏡蛇的訓練場,這事原本要在他將那處訓練場的一切都掌握後再回報給您的。」
「在哪裡?靠近夏立麼?」
「靠近夏立?沒有呀,龍岩說在安南山南方的一個小縣城附近,那處是算山陰縣的領地。」
「現在夏立的情報以誰為主?」
「是莫莫、莫大人。」
「嗯……有古怪。」
昊天嶺從頭上拔下一根銀簪,在紙上戳上回覆。
「誒!那不是舒哥麼?又有急訊?」
昊天嶺與雲頎同時抬眸看向天空,不一會兒,舒哥就停在雲頎的手臂上。
昊天嶺心中不明所以地大打著擂鼓,動作迅速地從舒哥腳上取下信筒。
待他看了信籤,臉色大變。
雲頎見狀關切地問道:「王爺,怎麼了?」
昊天嶺抬了手,閉了閉眼,「三哥,事情有變,我得先回王府一趟,再去破陣。」
「怎麼回事?」
「莫莫……莫莫把靈兒在冰封的湖上推了一把,靈兒她……落水了。」
「這種天氣?莫莫怎麼會做這種事!」昊天承想了想道:「走,咱們現在就折返吧。」
「嗯。」昊天嶺點了點頭,「雲頎,你先帶隊過去第一處等。」
「是。」
鞏毓靈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自己居所的廂房之中,屋子裡被暖盆子烘得很暖,她身上原先穿著的冬服都不見了,貼著自己肌膚的僅是一件薄貼的絲袍。
那絲袍外裹著的則是一件被子,那被子並非是一般的厚錦被,而是入了羽絨的輕暖被子。
她腦子裡轉了轉,便清楚自己落入湖中之後定是被救了。
鞏毓靈在榻上坐了起來,蹙眉摸著身上的衣料想著。
她落水的這件事……怪異得很。
一是她被撞的那位置。
她原先以為撞到自己的,是附近的孩子。可自己被推的時候,那力道施加的位置卻是在她的肩頭上。
而能由那個高度施力的,不是個大人,就是個大小孩。
既如此,有可能如此冒冒失失或不小心?
只可惜,當時她正忙著穩自己的身形,又,事情發生的過程太快,自己並未看見是誰下的手就落入了水中。
二是那冰層在這時節沒理由如此之薄,十有八九是被人動了手腳。
這樣看來,這件事是一場謀殺的機率極高……。
至於救了自己的人……。
她在水裡頭看見的是……金掌櫃?
可金掌櫃不是三得藥鋪的掌櫃麼?
他如何能在那麼冰冷的水中如魚得水、靈活自如?
莫非……他不是普通人?
而且,自己身上的這身可不是普通的絲袍……這床被……在這義莊可還不曾見過呢!
她正思索著,就見張媽端著藥湯推門進來。
張媽一進門見鞏毓靈已經坐起身來,非常地高興。
掉進冰窟裡的人,通常都要重病個十天半月的,很少有能這麼快就醒過來的……甚至,有很多人就這樣一命嗚呼,就此長眠。
可鞏毓靈這才不過一宿,就能自己坐起身來,這真是個奇蹟!
張媽趕緊走到床榻旁,興奮地說道:「毓靈,妳醒了,真好、真好!」
「張阿姨,是誰救我回來的?」
「妳呀,妳是被三得藥鋪的金掌櫃給抱回來的。」
「金掌櫃?」
「是呀,他說他從凜懍堂回藥鋪的路上見妳站在太湖畔,想到凜懍堂掌櫃所託所以要找妳說個事,他都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妳摔進了湖裡,所以趕緊將妳從湖裡拉起來送了回來。
妳怎麼回事,怎會跌進太湖裡頭?」說到後面,張媽的眉頭都擰成了個川字。
鞏毓靈垂眸掩去她眼底的重重思緒,淡淡地說道:「……是我站在湖畔想事情出神,連腿麻了也沒注意到,正想回來時走了個踉蹌,就滑到了湖面的冰上。
大概是我運氣不好吧,那處的冰層不夠厚實,我才踩上去,冰層就裂開……我就這樣跌進了冰窟裡……。」
「噯……妳真的是……毓靈呀,妳還懷著身孕呢,還好有人及時救了妳……。
妳下次可得當心著點呀!別再到湖邊去了。」
「嗯……。」鞏毓靈見張媽的唸經模式即將啟動,覺得有些頭疼,便趕緊問道:「這絲袍及被子是誰送來的呢?」
「一樣是三得藥鋪的金掌櫃拿來的。
毓靈呀,妳不曉得,金掌櫃抱妳進義莊裡的時候,妳的嘴唇都已經凍的發紫了呢!
他一將妳安置在床榻上,就趕緊同我一起多抬了些暖盆子進房,然後吩咐我將妳的衣裳都除去,以溫水清理一下身子,他趁這個時候衝回藥鋪去拿來這絲袍及被子讓我為妳穿上裹上。
他說這種被子拿來暖掉進冰湖的病人最是有效又不傷身的了,可用這被子時最好是貼著身,所以他才會順道送了那件薄絲袍來,以防需要的時候妳會不小心走光了。」
鞏毓靈點了點頭:「原來如此。抱歉讓妳擔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