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沒事就好。來來,這是金掌櫃拿來的暖身藥湯,妳趕緊的喝了再休息一會兒,有身子的人在這種天氣掉進湖裡可是大事呢!」

「好,謝謝。」

鞏毓靈接過藥湯,拿起湯勺正要喝又放下來。

「怎麼了?」張媽見鞏毓靈停下了手,不解地問。

鞏毓靈搖搖頭,低頭想了想再看向張媽問道:「張阿姨,這幾日妳有見到義莊外頭有什麼沒見過的人在附近走動嗎?」

張媽想了好半晌,偏著頭回道:「我每日來來回回的,是沒見到有什麼陌生人在附近走動……不過阿義倒是有同我說過,最近有不少陌生人在義莊裡頭來來去去的。」

「阿義說的麼?」

「欸,是呀……只是,妳也知道阿義那孩子打小就看不見,而且老爺子雖然是南下去了,義莊裡經常還是會有人送東西來,要我們要轉交給老爺子,我想,他說的,大概是那些人吧!」

「嗯……。」鞏毓靈垂眸含糊地應了一聲,在心底幽幽地歎了口氣。

 

「天、天嶺,對於我的行為,我真的是無話可說……。」莫邪垂頭喪氣地站在屋子的正中央說道。

昊天嶺垂眸坐在書案後的圈椅上,默不作聲。

他雖未言,可明明放著暖盆子的書房裡眼下卻是冰寒一片,屋裡的人都知道這是他發怒的前兆之一,紛紛屏著氣,等待著隨時會降臨的狂風暴雨。

啪——地一聲,屋裡響起一個手拍木頭的聲音。

昊天嶺一掌拍向了自己坐著的那張圈椅的扶手,一屋子的人看向他坐著的位置,可他人卻像是瞬間移動一般,已是出現在了莫邪的面前。

他伸出右手食指勾著莫邪的下巴,迫使莫邪看向自己,然後嗓音輕柔地道:「莫莫,看著我,不准逃。」

莫邪對昊天嶺突如其來的行為並不設防,跟著腦子裡響起了一聲又一聲銀鈴的聲音,他望著昊天嶺的雙眸開始無法控制地顫著。

昊天嶺仔細地觀察莫邪,見他那瞳孔時縮時放,眼球不停地輕顫著,額上豆粒大般的冷汗不停地沁出,心下了然。

「來人,把分離香拿過來。」

昊天嶺冷聲吩咐完,左手輕輕地覆上了莫邪的眼眸之上,「莫莫,你聽見或看見了什麼?」

「有一個鈴……好像是銀質做成的鈴……那銀鈴一直在我耳畔響著,還有一個女子的聲音在同我說話。」

「那女子是誰?」

莫邪的記憶回到了一個夜晚,在一個湖畔,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就在眼前……他看著面前那婀娜窈窕的人兒,有些艱難地發音說道:「是……是……是小雨……。」

「小雨?你確定是小雨?」

「鳶尾花的香味好濃,是小雨、是小雨喜歡的鳶尾花……。」

「你再仔細瞧瞧,那真的是小雨?」

「小雨,別再、別再離開我了,這次我會保護妳的……。」莫邪的聲音發顫,昊天嶺感受到他手下所覆著的莫邪的眼球,正快速、不停地轉動著,而莫邪的手,在此時亦是不由自主地往前伸出,抱住了自己。

一旁的昊天承靠了過來,昊天嶺輕輕地搖了搖頭,任憑莫邪抱著自己。

昊天嶺感受到覆在莫邪眼上的手沾到了一滴淚珠,抿了抿唇。

忽地,莫邪不停地眨著眼睛,口裡上下排的皓齒不停地快速咬合又放開,發出喀啦喀啦的聲響。

一個侍衛正好拿來了分離香,昊天嶺一個眼神過去,侍衛立時將分離香給點燃,靠在了莫邪的鼻下。

好一會兒後,莫邪有如囈語的形容道:「嗚唔……她……她不、不是小雨……是、是……那是夏文嫣。」

昊天嶺點了點頭,侍衛亦跟著頷了首:「莫莫,聽我的聲音,跟著我的聲音走。」

莫邪全身繃緊地站在那處,任由額上的汗水彷若無止無休地往下狂流。原先抱住昊天嶺的手放在了身側改攥成拳。

那緊握的拳頭發出咯咯聲響,他面上則有些扭曲、牙關緊咬,呈現似是痛苦,又似是抗拒或者是正隱忍著的形容。

昊天嶺並未理會他,只是以極其蠱惑的口吻慢慢地道:「鈴聲、那銀鈴的聲響會愈來愈小聲,夏文嫣同你的說話聲音也會愈來愈小,你人是安全的,只是你身處在一片迷霧之中。
迷霧自現在起,會逐漸從你的腦海中散去,接下來,你就能順利地一步一步走出來,不再受人的暗示桎梏。」

隨著昊天嶺的話,侍衛將分離香從莫邪的鼻下緩緩地拿遠,莫邪從十分不安定的樣子,漸漸平靜了下來。

最終,他緊握的拳放鬆,面容亦不再猙獰及忍耐,跟著,他的眼皮輕輕地闔上,身體一軟,直接往後一倒,一旁的侍衛眼明手快地將他給扶住。

「先帶他下去休息。」

「是。」

昊天承見莫邪被人給扶了下去,轉向昊天嶺道:「嶺兒,莫莫被人控制了,是嗎?」

「嗯,是我大意了……。」昊天嶺步伐有些沉重地走回圈椅上坐下。

「是夏文嫣?」

「嗯。」

「靈……弟妹現在的狀況如何?」

「依元谷藥師的意思,制情蠱的蠱蟲會為了保全胎兒,不論她遇上什麼事都會盡可能地為孩子擋下來,所以,只要她能被救得及時,孩子都不會有事。
可保住胎兒的一切代價,卻都是要由母體來承擔……。」

昊天嶺閉了閉眼,有些無力地道:「鎮定在她落水的第一時間就跳下湖去救她,將她撈上來送回義莊的路上就先為她以內力烘乾了衣裳及驅散她體內部份的寒氣,之後又為她做了一些處置,才保住了她的命又讓她不至於病了……。
昨夜,我去看她時也是只能用內力再為她驅走一些寒氣,略略整理一下她體內氣的走勢,待她醒來再喝些湯藥才能確保她身子目前的狀況……只是慶霖藥師去看過,她的根底終究是傷了……。
元谷藥師也說,蠱蟲經過這次落水事件,為了保胎又得同時拉住靈兒的生命跡象也傷到了不少元氣,要注意短時間內別讓她再吃到傷身的東西或是再次受到類似的傷害,不然,一但蠱蟲受不住,靈兒、孩子及蠱蟲很可能都會無力以回天的。」

「嶺兒……,」昊天承過來拍拍昊天嶺的肩,「她目前的狀況也只能先如此處理了,我看你還是儘早處理掉夏文嫣,把弟妹接回來比較好。在府裡照顧她也比較方便。」

昊天嶺無奈地捏了捏眉心:「夏文嫣不若一般的江湖人士,她身份擺在那兒,誰都不能輕舉妄動。
該給夏皇知道的東西我都給了,要逼他的,我也都透過外交手段做了,只希望他能及早下定決心,除了夏文嫣的皇籍……如此,我們才好動手……。」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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