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臉深刻皺紋的老人欺身向前,伸出那看起來有如風中朽木的右手靠近昊天嶺的胸口正中微下的部位後手一抬,掌心便正對著他。

不一會兒昊天嶺額上便開始冒汗,他面上表情無波,半垂著眸子巍然不動如山,唯有袖中攥緊了的拳頭在昭示著他的忍耐。

隨著老人的手逐漸往上移動,老人清淡無波卻不混濁的眼神隨之跟著放出了光芒,昊天嶺頭上的汗滴由細小匯成大水珠,在老人的手移到他的喉部時,他背後的衣衫已然被冷汗給完全攻佔了。

「張嘴。」老人淡淡地道。

老人用了左手一根手指的指腹很快地在右手食指並中指間挾著的刀片上輕輕地劃了一下,血滴隨即沁出,立時有三顆肉眼可見的白色小卵飛快地由昊天嶺的口中竄出附上了老人左手的傷口上。

老人將手放下,示意昊天嶺能恢復正常狀態,搖頭輕笑了笑:「哎呀,真沒想到竟是這樣的狀態呢,可真是下了血本呀。」

昊天嶺喘了兩口氣起身做了揖:「真是麻煩你了,元谷藥師。」

老人拿出懷裏的三支琉璃瓶,小心翼翼地將三個白色小卵分開裝進小瓶中,塞上瓶蓋才又收入懷裏。

「其實她身上已有制情蠱這種霸道的東西,其他的蠱毒是很難入侵的,殿下實在是過於緊張了。至於這些麼倒是不麻煩,都是極有價值的寶貝,師門一定會追究的,還得藉殿下之手追查源頭來自何處呢!」

「事關拙荊,我不得不小心。不論師門是否追查,本王都一定竭盡所能地幫忙。藥師已去巡過一趟了麼?」

元谷藥師那雙清明的眼睛看著昊天嶺微微地頷了首,一會兒後才道:「那些侍從奶娘身上是沒有的,不過那位公主麼……在下方才從那位公主身上取得了三隻成蛹四隻化了蟲形的小可愛,看來她這次出遊準備得可真是充份呀,呵呵,想來那些都是打算用在你身上的吧……想控制住殿下。在下已經將那些千金難得的寶貝都換成無害的了。另外再借你這隻……。」

元谷藥師說著,便有一隻金色如蜂的飛蟲自他的髮中飛出。藥師念了念什麼,那飛蟲在元谷藥師的頭頂飛轉了三圈後飛進了昊天嶺的髮中。

「帶著這隻金蜂,你便不用再擔心那公主的蠱蟲了。只是那公主竟能一次得了如此多蠱蟲在手上,再加上先前那個蠱囊……真的是蠻有意思的。」

「多謝藥師。」

「不謝,你我也算是一家……在下這一脈師門在追查,幫你也是無可厚非。只是金蜂暫時還得請殿下以血幫著餵養了。」

「好。那藥師何時要去往京都呢?」

「反正師兄約莫明日就到京都了,有事可以找他先,今日新得了這些蠱蟲,在下得先往南祁山一趟,採些東西再去往京都。」

「好,那我就在京都靜候藥師了,到時再請藥師儘快幫拙荊拔蠱。」

 

翌晨,夏文嫣這一覺睡得極好,醒來之後的臉色紅潤。小念為她梳頭時忍不住道:「公主昨夜一定是睡得極好吧,奶娘妳瞧瞧公主的皮膚是不是比平日更為水靈?」

「欸,老奴瞧瞧,唷,還真的呢!不過老奴想是愛情的滋潤造成的吧!公主,老奴此次特地為您帶的那宮中珍藏的情釀,您有讓御王用嗎?」

「用是用了……可本宮只來得及吻上他的唇,妳們乘的馬車就來掃了興致!」

「哇……至少公主您……您了呀!咳咳,您感覺如何?」

小念畢竟還是個待字閨中的大丫頭,說起這些話來免不了臉紅了。

奶娘是個有經驗的過來人,雖然支持夏文嫣的舉動,可還是免不了操心:「可公主如此,啟不是讓御王給得了便宜去……老奴還是覺得不妥。」

「奶娘不瞭解天嶺,若好事成了,他是絕不會說不的人。」

「可……。」

夏文嫣拿起了螺子黛,看著銅鏡細細地畫起了眉,「別再說了,本宮自有分寸。」

她們一行人最終是在用過了早飯後便從山谷出發返回京都。

.

近午時正的時候,慶長藥師前腳才進了瑾王府,後腳便被昊天策及雪晴帶去了御王府。

慶長藥師進到了蓮華芳沁的後廳為鞏毓靈切脈。他手才搭上去沒多久眉頭便深鎖起來,到後面一向如玉的臉隱隱有著慍色。

「簡直豈有此理!」

「慶長藥師,你怎麼了?靈兒還好嗎?」雪晴緊張地上前問道。

慶長藥師並未回答,只是手上動作不停,開始麻利地為鞏毓靈扎針。

上完針後藥師略微喘息地道:「來人。」

小武趕緊上前:「請藥師吩咐。」

「姑娘她眼下這形容約莫也是吃不下藥的,因此老夫只好為她針灸,妳在一刻鐘後將她身上的針拔下來收好,全部共有一十三支針,一定要全部取下,記好了麼?」

「是。」

「另外……。」他快速地從懷裏掏出炭條及薄紙,刷刷刷——地把藥方子寫好便丟給在他跟前的小武,「將藥照方子煎好,她大約會在二個時辰內清醒,她一旦醒了就讓她儘快喝下,才能穩住她的根本。御王殿下在哪里?老夫要找他談一談。」

話落,慶長藥師便急匆匆地奪門而出。

慶長藥師出了蓮華芳沁輾轉問了好幾個人才知道昊天嶺前日便出城去了,據說會在明日婚儀之前回來。

昊天策摟著雪晴以輕功在御王府內來回找了好幾處才找到臉色鐵青的慶長藥師。

「藥師,到底怎麼回事?」

「這事關乎他們二人的隱私,老夫實在是不便直接透露給妳們,不如我們一起去找御王殿下吧!」

「好,我們像無頭蒼蠅一般到處找效率也不好,先回瑾王府吧。情報網已經聯繫上了,我讓人去查好再趕去才不會撲了個空。」

「也好。」

「策哥哥,那我們快點兒!」

 

鞏毓靈果然如慶長藥師所說的在約莫一個多時辰後,幽幽轉醒了過來,小武連忙遞上了溫熱的藥湯給她。

「這……這是?」

「郡主,您自昨日清晨昏迷之後都未醒,中午時慶長藥師來過,吩咐您醒了就要喝這個藥湯。」

「這樣呀……。」鞏毓靈接過了碗,一口氣便喝完了。

喝完了藥湯,她隨意地以袖子擦了擦嘴便問:「現在什麼時候了?王爺呢?」

「回郡主,現在是申時正了,主子前夜出城還未回來呢。」小武並不想再刺激鞏毓靈,因此只撿了個比較安全的實情稟報。

「是嗎。婚儀呢?通傳來了嗎?取消沒?」

「回郡主,未有通傳來,因此婚儀還是照常于明日辰時正舉行。」

「是麼……。」她淡淡的說著,掀了綢被欲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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