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初三刻,京都城裡的人多半都還深陷睡夢之中,城門守軍派人來到了御王府求見御王。

昊天嶺接到通報時靈兒在他懷裡睡得正舒服,他捨不得地將她的頭小心地放在枕頭上,再為她掖了掖被,舀了勺安息香在香爐裡、確認香爐開始作用,隨手拿了件袍子披著就到書房去了。

守城的大隊長見他到了立時行了軍禮,昊天嶺也不廢話,直接問道:「怎麼回事?」

「回殿下,夏立國的公主及皇子在城外遭刺客追殺,現正被圍困在附近的小樹林裡。」

「派人出去支援了嗎?」

「派了,可因逃回來求援的人還未說清楚他們是困在哪個小樹林便死了,截至目前為止,我們的人還未搜索到她們。」

昊天嶺暗道:喔,原來這夏文嫣還喜歡玩花樣呀!

「知道了,你先退下去盡你的職責便是,本王很快會親自帶人去尋。」

「是。」

雲頎與大隊長錯身而過,撓著頭進了書房,見昊天嶺正用鵝毛在寫信。

一會兒後,昊天嶺將信放進油紙信封內拿給雲頎,「放在一樣的地方,再過來馬房集合。」

「是。」

「你昨日有同小武說了麼?」

「有的,不過小武那時才從府外回來,又未值夜,應該是今日值日時才會同郡主說吧。」

「那好,你放的時候小心些,我先去點人。」

「是。要分頭進行嗎?」

「嗯。」

接到通報一刻鐘後的寅時正,御王府的親衛已騎著馬由四個城門暗道出城去尋夏文嫣姊弟。

昊天嶺出城很快便發現確實是有非天耀的士兵在這夜裡無月的晚上在找人,由那些人的衣著看來很像是江湖中人,而非暗衛、士兵等身份。他避開那些人,往城外的莊園去。

試問若你是一個有心機、成府又深的人,想讓自己看起來很是狼狽、很是慘的形容卻實際上並不慘,你要如何做?該躲在哪兒會比較符合被找到時是如此的景況?

夏文嫣既然是個練家子,卻得隱瞞自己是個練家子,還得帶著不會武功的弟弟逃跑,她會跑去哪兒?

那地點需要是在京都城外卻又不會很遠……又要方便能掉些似是線索又不是線索的東西好讓人能順利找到……找到人的現場必須是混亂、雜亂不堪的……。

昊天嶺在腦海裡想著京都附近的地圖,他很快便有了答案——京都西南方的那個廢棄莊園。

不過……。

「讓人回報是不是有馬車及屍體之類的在西門外的樹林裡。如有,再查是否有線索指向西南方。」

「是。」

很快,便有親衛來報結果。

「殿下,您所說的位置確實有馬車,馬車上無人,十丈內有幾名侍從的屍體,路旁不明顯處有血跡導引人往西南方去。」

「噢,還真是下了重本。我們的人有遇到阻礙嗎?」

「回殿下,有疑似流寇,已經都被抓起來了。」

「嗬嗬,讓雲頎收隊後再到遠來居找本王。」

「是。」

昊天嶺扭頭向身旁的小隊長道:「走吧,可以去接人了。」

 

昊天嶺是在廢棄莊園的小穀倉裡的稻草堆裡頭找到夏文嫣姊弟的,找到時夏文淵已經昏迷,夏文嫣則是見到了昊天嶺後才倒在他懷裡昏過去。

小隊長幫忙檢查兩人傷勢,兩人均灰頭土臉的形容。

夏文淵的衣著多處被勾破、許多被樹枝戳到的擦傷,沒什麼大礙。可夏文嫣就不止如此了,她前臂有幾個刀傷,右腳踝扭傷有些腫。

小隊長檢查得差不多時,旁邊傳來一個驚呼聲。

昊天嶺扭頭一瞧,是夏文嫣的兩個侍女,那兩位侍女亦是灰頭土臉的樣子。

那兩人約莫是有些嚇傻了,看見來人是救兵就立時跪在了昊天嶺的跟前。

小念道:「殿下,幸好您來了,公、公主與皇子終於得救了。」

「嗯。本王及時趕到,妳們安全了。」

「賊、賊人都……?」

「已經都處理了,回城妳們再去指認。」他轉頭向著小隊長道:「去通知城門派輛馬車過來。」

「是。」

 

靈兒很早就被小武給喚醒,她合著呵欠讓小武幫她換上衣裳。

她瞧著身上的宮宴正裝忍不住問道:「我今日有宴會要赴?王爺不是全推掉了?」

小武笑著回答她:「主子吩咐今晚有宮宴,郡主得進宮一趟。」

「今晚?現在出門會不會太早了?」

「主子說您可以先進宮去探望蘭妃娘娘。」

「好,那等會兒我去院子準備一些東西再出發。」

「好的。」

「對了,小武……。」

小武見靈兒欲言又止便溫和地道:「郡主需要什麼嗎?」

靈兒好一會兒才提起勇氣小聲地說:「王爺他……會同我一道去嗎?」

小武看著她思忖了半晌才道:「您是不是覺得王爺最近對您不太理睬?」

靈兒閉上眼,試著掩飾眼底的落寞。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有時對於王爺太忙顧不上自己這事能釋懷,可或許是在不知不覺中自己已過於依賴他了,以至於現在一日未見他、未同他說話就像失了心魂一般,如同個行屍走肉。

於是,她時常提醒自己,如此的依賴是萬不可取,那對於兩人定是只有不好的影響。

可她好像變得比先前更怕寂寞,尤其是那日昊天嶺發怒之後,她就鮮少見到他本人。

唯那一次兩人在帳房外的抄手遊廊面對面,他是甩了袖子就走人,之後她即便見到了他,也僅只敢於遠遠的短暫一瞥。或許他這陣子似乎都在處理棘手的事,每次見到他總是散發著如冰凍三尺般的寒氣在吩咐下屬。

更何況自己不曉得現在自己的身份定位是如何,只能他不讓自己去書房重地,她也就不便硬闖。

只是冥冥之中,她覺得自己的耳朵好似被作廢了一般,完全不知道近日王府外到底發生了何事,也不明白這些事該去問誰才好。

她斷斷續續地想了許久、歸納了許久,終於發現自己的問題是以前不曾出現過的「患得患失」,可她無法確認這問題的根源是從何而來,只知自己這個「病」愈來愈嚴重。

倏地一雙溫熱的手握住她的手,她還未睜眼便聽小武說道:「主子這幾日事忙,總是夜歸得晚又離開得早,但總歸夜裏都是有回來的。

郡主都沒發現嗎?

主子夜裏還特地為您點了能寧神安息的香料呢!」

「是嗎……?」

「看來郡主未曾注意到呢!」小武柔聲道,「主子是說您最近處理帳目那些實在是太勞累,希望您能好好地休息。

主子對您的好,我們這些下人都看在眼裏,羨慕在心裡呢!郡主您別多想啊!

對了對了,主子昨日說了他放了東西在『未曾缺損』給您,還吩咐有謙說今日要同您一道進宮呢!」

「嗯……那等回來再去拿吧,或許真的是我多想了……。」靈兒似是振作了起來,帶著淡淡的笑容說道:「穿好了嗎?我先去為蘭妃娘娘做一把花束。」

「快了、快了,請您再稍等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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