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一上桌,小青因乘小船而鐵青的臉還未復原過來,就變得更貼近青江菜菜梗的顏色,雲頎覷了她一眼,心道:真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小丫頭。
三杯田雞、酥炸小河蟹、油爆蛐蛐兒知了猴、蜂蛹上樹、烤羊蛋……。其實這些都是農村鄉下裡常吃的東西,雲頎回味了一下,當年被圍困的時候,還是靠那些小蟲才能突圍呢……。
如今還是仙雅樓大廚所作,不曉得有沒有更加美味。
夏文嫣坐在昊天嶺的對面,見到那些菜色倒是沒什麼反應,昊天嶺笑著道:「雖然妳小時候苦,不過對這些小時常吃的美食念念不忘。本王昨個兒回去特地同仙雅樓的樓主提了提,沒想到他今日只能準備到這些……希望妳別嫌棄。」
「御王哪兒的話,還特地為本宮準備這些……可本宮自幼便是在宮裡頭……不曾吃過這些。」
「是麼……。」昊天嶺垂了眸子似是陷在回憶之中。
一會兒後,他挾了一小筷到她的盤中道:「那……公主要不要試試看?對了,這些配酒更美味呢!雲頎,讓小二拿壺陳釀來。」
「是。」
「既然御王如此盛情,那本宮也不好推卻……。」說著,夏文嫣舉筷,在小青發白的臉色下挾了一個小蜂蛹放到嘴裡,還仔細地咬了幾下才吞了下去。
昊天嶺笑著點頭:「好吃吧。」
「嗯……酥而不油。」
昊天嶺又用筷子及調羹舀了一些油爆蛐蛐兒知了猴到她到盤中,小青在一旁看得頭皮發麻,無處可以發作驚嚇,正巧雲頎拿了壺陳釀進來,小青便肆無忌彈地將眼刀子全扔在他身上。
雲頎將酒壺放在了食桌上,昊天嶺便揮退了他,自己親自為夏文嫣斟酒,夏文嫣有些受寵若驚。
即便是不到御王這種高度的男人,一般也都以女人為附屬品,甚少有如此對待女子者。更何況眼前真的是他,她未料想到他竟會屈尊為自己斟酒。
夏文嫣忍不住瞇了瞇眼看他。
昊天嶺一派悠然自若,吃著蟲子配著酒。見夏文嫣望著自己停下了筷,笑瞇瞇地道:「公主不試試?」
「試、怎麼不試?」她拿著筷子,食不知味地挾了蛐蛐兒放進嘴裡邊在心中衡量了一下,接著舉起了酒盞,藉飲酒的動作遮掩眸底方做下的決定。
一盞酒很快便喝完。
昊天嶺伸手要再幫她倒酒,手才碰在酒壺上,一雙柔荑覆在了他的手上。
他抬眸看著她,夏文嫣卻是垂眸,下一瞬忽而睜眼與他四目相對,才柔聲地開口道:「讓文嫣來吧。」
昊天嶺神情有些呆滯地收回了酒壺上的手,雲頎聽見她說的那五字後輕輕地甩了下頭,隔壁的雅間更是傳來輕微地喀噠聲響。
幸而那聲響極微,具有內力之人才能注意到,雲頎瞧了眼小青,見她沒什麼反應,便道:「王爺,雲頎去瞧瞧點心好了沒有。」
昊天嶺有些近似狂熱地看著正斟酒的夏文嫣,對於雲頎的話,並未回答。雲頎自行退下,溜到隔壁雅間去了。
夏文嫣為昊天嶺斟酒,看起來因為一開始拿酒壺時的姿勢不好,途中一度將酒壺放回食桌上再重新拿起酒壺斟酒。
隔壁雅間裡,莫邪坐在大開的窗口吹著風,由掛落上垂下的薄紗被風吹得飛揚襯得他那沉得能滴出墨來的臉色更加灰暗的形容。
雲頎走了過去,按著他的肩膀道:「還行嗎?要不要先回去?」
莫邪搖了搖頭道:「不了,我似乎有點頭緒了。讓我理一理。」
「你能這樣說是最好的了,我得盯著侍女,先回去了。」
「嗯。」
雲頎正要回昊天嶺在的雅間,卻與莫邪同時聽聞「碰ーー」的一聲,兩人對望了一眼,便以最快的速度衝到隔壁雅間。
門一開,只見昊天嶺嘴角噙了一縷邪笑卻一臉無辜地站在哪兒,文嫣公主的侍女則是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雲頎同莫邪面面相覷,夏文嫣走近小青,蹲了下來探了探她的脈息,嬌嗔地道:「天嶺,你明明就知道小青怕那些,還餵她吃蜂蛹,這下可好了,要讓誰來服侍本宮?」
「抱歉,讓妳困擾了。雲頎,送小青姑娘回馬車上。」
「是,那公主殿下的點心……。」
「本宮不吃了。天嶺,本宮先回去了,一個可心的貼身侍女可是不容易調教出來的呢!」
「抱歉抱歉!雲頎,讓小二把公主的點心打包。文嫣,今日妳就先回去吧,那野草莓鬆糕還是帶回去吃,下次本王一定再好好地向妳賠罪。」
夏文嫣嗔道:「這還差不多。那本宮先走了。」
「嗯。」
送走了夏文嫣,莫邪上前正要開口,昊天嶺卻作勢制止了他,開口便是閒聊桌上那些尚未吃完的蟲子並望著窗外。
待到他在窗口向東心湖那頭的夏文嫣點頭,扭頭之後是肅穆的神情開口:「莫莫,麻煩你去同廚房拿一個盛果醬的琉璃瓶來。」
「好。」
琉璃瓶拿來,昊天嶺小心地拿出藏在桌下的一個酒盞,將酒盞中的酒全數倒入琉璃瓶之中,並封好。
「天嶺,這是……?」
「一個小禮物。」
「王爺,您是說,這是文嫣公主給的禮物?」
「嗯,收集收集再一併還給她。」
「天嶺,你沒事吧?」
「稍微受了點影響,不過不妨事。」
「果然……我就覺得不對勁,王爺,那是什麼?」
「天嶺,應該是魅惑術中的攝魄術,對吧。」
「嗯。」
「那……?」
「我有準備,她震攝不到我的,只是她用了些輔助,那反而是需要消化一下。比起這個,」他搖了搖琉璃瓶嗤笑了一聲,「那只是小菜一碟而已。」
「那就好,只是這實在是太奇怪了,她怎麼有蠱囊又會這魅惑術……。我先前去南方流浪的時候,聽聞傳承魅惑術的師門因為做了太多天理難容的事情慘遭江湖門派給聯合滅門……。」
昊天嶺輕笑了一聲:「莫莫你方才可惜沒摸到她的小手呢,她的手雖不若小雨那般粗,可也不若皇姐們那般細膩得讓人拔不開手。」
「王爺,您的意思是……。」
「嗯,她不是個單純的公主,是個練家子。」
「還好我同莫莫方才沒在隔壁說漏了什麼。」
「她的成府頗深,得小心應付才行。雲頎,去與三哥聯絡,查查那個魅惑術的門派是何時被滅門的,還有詳細的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