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文淵看出自家皇姊因著終於見著愛慕已久的情郎而潛藏在平靜之下的興奮,心裡為她高興,面上盡是和煦的笑容。

莫邪在湖畔不遠處亦是見到夏文嫣的到來,她的形容看在他的眼裡,無非就是一個活脫脫的小雨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不論是頭上的隨雲髻只綴了一隻樸素的小花笄、還是那身鴨黃色的交領窄袖衣裙並她最愛的那種出挑招搖的茜色繫腰繩。

他心裡清楚眼前這帶著不明目的靠近自己弟兄的女子並非是當年的小雨,可他實在是無法讓自己的目光由她身上移開。

對於小雨,他真真是太過於思念了,即便他憤恨著小雨離開大夥兒後,從不肯入任何一人的夢裡好讓他們想念想念。可過了這麼多年,他每夜依然懷抱著希望入睡,希望哪一日她能入夢來一解自己的相思。

眼下一見到這夏文嫣,彷彿就像當年她在出任務前後,會同他們一道出來吃喝、遊玩一般,她總是這副形容出現在他們這幫兄弟的面前,那時,他的目光永遠追隨在她身上。

雲頎正處理好雅間的事從德聚樓出來,越過了夏文淵主僕幾人見到了湖畔的景況。

他在心裡咋舌:莫莫呀!你的眼眶子都給冒出火來了吧!炙熱成這樣,不明所以的人會以為你根本在向文嫣公主使眼刀子想殺人吧!

另一方面,他在心裡也覺得這文嫣公主可真是奇了,才被王爺救了一回就一見鐘情?

雖然自家王爺是如此地鳳表龍姿、神采英拔,可莫莫在一旁使勁地扔著那火熱的眼刀子,她竟還能筆直地朝著自家王爺而去,完全不受影響、也未有想扭頭看個究竟的衝動,真是個飛蛾撲火的絕佳範例!

他搖了搖頭,暗道:只可惜咱王爺已經名草有主了,即便無主,也不會看上妳這個贗品,給妳機會呀!

雲頎動作很快地掠了四周的情況後,趕緊地往前,先是招呼了文淵皇子主僕進樓,接著往湖畔去拉了拉莫邪。

「莫莫!回神!走了。」雲頎低聲地道,卻見莫邪像是失了心神的樣子。

夏文嫣在心底竊笑著,自己今日赴約的這身可不是做一般的打扮,她能篤定現在的自己就如夏文瑀生前平素最常作的裝扮形容。

且她自己本就是夏文瑀的孿生姊妹,天生便生得如此相像,只要注意自己別忘了夏文瑀的習慣性小動作,基本上是無人能分辨她們的。

只是……。

她現在可不能就任由他抱著,那樣顯得太奇怪也太失格調了。

於是夏文嫣在昊天嶺的懷裏掙扎著,可她用盡了全力也無法推開他,反而昊天嶺還愈抱愈緊。

「御王!放開本宮!請放開本宮,御王!」她厲聲道,接著又掙扎了好半晌,昊天嶺還是將她抱得死緊。

夏文嫣覺得自己已經連吸口氣都有些困難,正要進樓的侍女見在湖畔旁的自家主子不對勁,趕緊跑上前來拉著昊天嶺的袖子。

「御王殿下,請您放開公主、御王殿下請自重!」

莫邪此時終於也回神過來,見夏文嫣似是快要沒氣兒,趕緊也上前勸昊天嶺放開她。

只是莫邪才靠近,便聽聞昊天嶺呢喃道:「夢裡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昊天嶺邊說著,邊緩緩鬆了力氣,放開了夏文嫣。

他仔細地看了看夏文嫣又低啞著聲線道:「原以為此生再不可得,沒想到本王還能親眼再見到……,」

昊天嶺垂眸的眼底黯了黯,「本王此次必將傾盡所有,誓要護住過往那些溫柔。」

夏文嫣還未從差點兒窒息之中緩過來,便聽見昊天嶺如此說,心下有些開心,他定是將自己當成了夏文瑀。

果然啊果然!這昊天嶺當年是驟然失去的髮妻,這麼多年亦一直未再續弦也從未有過妾室甚至是暖床,可見他對於夏文瑀的念想是一直未曾淡過。

眼下她做的那些便是賭對了,這讓她自己離他的距離更近了,他遲早有一日會陷落在自己的溫柔裡忘了夏文瑀。

她稍微緩過來便蹙眉輕柔地道:「御王是什麼意思?看見我為何需要傾你所有,又需要護住什麼?」

昊天嶺似是回過神來,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然後搖了搖頭。

 

靈兒斜靠在臥榻上。

淚,已經止住,失去光彩的眼眸正盯著悠游在荷花池裡的魚兒,看起來正發著呆。

倏地,她雙手抱膝,將身體在臥榻上縮成一團。

她覺得冷,她覺得這後廳裡沒有他在,真是大得可怕、大得讓人覺得好冷。

眼下自靈兒在帳房外的抄手遊廊見過昊天嶺已是過了二個時辰,她回蓮華芳沁後便將自己關在後廳裡,連小武敲門也不讓進,更別說是用午飯及喝藥湯了。

門外小武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門裡的她卻是陷入在自己的世界裡。

她想,習慣真是種可怕的東西呀……!

最初,自己在金閣寺醒來到遇見他,接著受周夫人教導禮儀,然後進到御王府……再接著他任命自己為貼身侍女,於是辦公、出征便幾乎都是在一塊兒。

尤其是自他表白之後,倆人絕多的時間幾乎形影不離,他不在時,自己會想念、擔心他,他在時,自己更是全付心神都在他身上。

後來又發生那些事,在不知不覺間,原來自己已經是如此地依賴他呀……不論是身體或者心裡,都已經全部被他給佔滿。

自己的一顆真心,早已被自己用雙手捧在了他的面前。

可他似是膩了、又對自己不耐煩……那麼,自己是否就該如先前所言,不吵、不哭、不鬧地找個地方躲起來?

她的思緒安靜了半晌,忽然又彷若有水滴落在平靜的池面上泛起了陣陣漣漪。

不……事情似是有些蹊蹺!

她繼續對自己說道:我不能就如此消沉地躲起來,我應該要搞清楚發生了何事!

於是她開始仔細地回想去古府那日前後發生的事情,找尋是否有什麼是自己漏掉的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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