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靈兒沐浴完,趁著更衣間只有她與小武兩人時蹙著眉頭問小武。

「小武,聽說在我午睡時冥大哥帶了一隊人到訓練場操練到了晚飯時間都還未收隊?」

「姑娘您從哪兒聽來的?」

「去食堂的時候,剛好聽到有人說起。」

小武扶額:「呃……是哪位大哥的嘴巴這麼大。真是的。」

靈兒挑了挑眉,她不好告訴小武,她口中的那位大哥就是「有謙」,於是直接問道:「所以這事兒是真的?」

「回姑娘,是有這麼樁事。」

靈兒停下手中的動作正視著小武道:「為什麼?就因為我送了冥大哥一支簪子?」

「姑娘您別誤會,那事兒不是主子下的命令。」

「那不然是?」

「是小武拿了簪子給冥暗衛長之後,冥大人就自請帶人去操練的。」

「自請操練?我記得訓練場平素午時至酉時是不讓人使用的,怎麼會……?」

小武回想起下午退出後廳之前見到自家主子那黑得同墨魚的墨汁般的臉不禁抖了抖。

她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小武想……主子應該……」小武輕聲地說完後面的半句話:「咳咳,應該是醋了。」

說完了那話,她嘴巴還驚訝地呈一個圓形,接著用手拍打自己的嘴:「小武該死,小武不該妄議主子。請姑娘責罰。」

「小武,停、停!妳說醋了……?醋了……吃、吃醋?原來、原來是因為這樣,所以冥大哥為了避嫌才會自請去操練。」靈兒征愣地坐在繡凳上自言自語,「這倒是我思慮不周連累大家了……。」

 

二更時分,昊天嶺帶著沐浴後的香氣一身輕便地踏進蓮華芳沁,靈兒彼時正靠著憑几在燈下看書。

她聽見中院有動靜,便從推窗往外頭瞄了一眼。

確認是他,她立即翻身坐起,用著身側溫著的熱水沖了一壺蜜香紅茶。

倒好茶,她拿起了茶杯,起身走到後廳的門口,正好為他奉上一杯熱茶。

他接過茶輕啜了一口後道:「怎的還不睡?」,靈兒輕輕上前環抱著他的腰,將臉埋在他胸前。

「怎麼了?」他察覺她今晚給人的感覺有些不同,將茶盞隨意擱在一旁,扶著她的雙肩欲讓她離開自己好仔細真切地瞧一瞧她。

「嶺,就讓我這樣說話,好嗎?」

「發生什麼事了?先坐下再同我說吧!」

「不……。」她在他懷裡輕輕搖了搖頭,「先讓我把話說完吧。」

他未作聲,只是將她抱緊。

靈兒低聲說道:「下午是我思慮不周,但她們是我在這兒感受到的第一份溫暖。況且……。」

他溫聲道:「況且什麼?」

她咬了咬唇略微遲疑了一下道:「況且……況且我只喜歡你一個,你就別氣我拿了生平第一份賞賜去做了東西送人好不好?」

「妳方才說什麼?再說一次」昊天嶺的語氣有些急切。

靈兒抬起頭望著昊天嶺的雙眸,頓了一會兒才說:「希望你別生氣我沒送你東西……。」

「不是這句,是前一句,前一句妳說了什麼。」

「我是說……」靈兒的雙頰飛快地染上紅暈,「我是說我只喜歡你一個。」

他的雙手捧著她的臉,讓她看著自己:「這是妳第一次真真切切地開口說喜歡我。」

昊天嶺滿臉歡喜的模樣與平時簡直判若兩人,他低啞著道:「靈兒,妳再說一次。」

她看來有些害羞地垂眸,他便讓她窩在胸口。

靈兒的額頭靠著他的胸口,目光有些茫然地盯著他前襟的暗繡,無論閉不閉眼,似乎都只能見到他方才聽見自己所言時歡喜的模樣。

她閉上了眼,吸了一口氣,輕輕地從嘴裡吐出那一字一句:「嶺,我喜歡你,我今生今世只喜歡你一個。」

「靈兒,我愛妳。」他似乎是激動不已,那震動自她的額頭與他的貼合處傳遍了她的全身,「妳一定無法相信我聽妳如此說有多麼歡喜!妳信我,有妳這一句,我一定會傾我所有來愛妳保護妳。我絕不負妳。」

 

靈兒晨起時昊天嶺已不在身側,但床榻上的餘溫說明他才離開不久。

她望了眼天色還未亮,又瞧了眼更漏,發現時辰方至卯時。想起昨夜睡前兩人情話綿綿,昊天嶺忘了逼她喝藥就同自己相擁而眠了,難怪能在這時辰就醒來。

她想著官員們有所謂的上朝應卯,既然昊天嶺已經回到京都,大約是上朝去了。

於是乎,她下了床至衣間的衣櫃翻找方便行動的練功服,想著要去訓練場晨練。

她迅速地換好練功服,加了個厚外袍便提了個氣死風燈往前廳走去。還未走到前廳的後門便聞有人從蓮池上點水而來。

她未曾看清,來人已是道:「怎地這麼早起來?」她還未答,那人又自問自答道:「真是,竟忘了讓妳喝睡前藥。」

昊天嶺一身單薄的青袍站在她面前,晨風將他的袍角吹得飄飄然,他反手握著的長劍貼著他的手臂立在身後,看起來英姿煥發。

靈兒望著他覺得自己根本是個毛球。

她在心裡想著:同樣為人,為何自己與他的差異如此地大,難不成是因為他有武功傍身的緣故?

不過想歸想,拉回到他的問題上,她有種被抓包的感覺,尷尬地笑著打招呼:「嶺,早呀!你今日不用上朝?」

「嗯。今日休朝。」

靈兒提著燈籠只想趕快溜走,點著頭道:「原來如此,那……那你慢慢練劍,我去訓練場晨練囉!」

「回來。不準去。」

「難得這麼早起來,為何不能去?」她噘起嘴不滿地道。

「妳還未睡足。況且今日巳時要進宮去見我母妃。」

「我好久未動一動了……。」

「乖,等妳身子調養好,便能加入晨練了。」

「好吧……。」

昊天嶺聽她的回答在心裡頭鬆了一口氣,倘若靈兒現在就去晨練,定會發現自己的身體狀況比之前還糟,這不是他樂見的。

他決定現下一定得用各種理由並各種方法讓她乖乖地待在蓮華芳沁將養身子,直到蠱毒能先拔除。

靈兒在回答時一直注意著昊天嶺的表情,她覺得當他聽聞自己說「好吧」二字時,瞳孔有些微微地變化,於是她作勢正要回房,卻又突然地回過身笑笑地看著他道:「既然晨練不行,那我去瞧瞧銀星總行了吧?」

昊天嶺面上不顯情緒,可腦中卻正飛快地思量當中。

她想去瞧瞧銀星?可一旦是到了馬廄,很難只是「瞧瞧」而已。

這個時辰的銀星通常是不聽指揮地在馬場上跑來跑去,牠若是看到靈兒,更是不可能安份地只是讓她瞅瞅摸摸。

照那性子大約是載著靈兒跑個幾圈先,指不定還會趁機溜出府外。

可倘若連她去見見銀星都阻止的話,不僅太過刻意,還容易讓她心生懷疑。

他很快便做好權衡取捨:「好吧,那我陪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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