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對不起,驚擾到這位貴人!」一個驚惶的宮婢跑上前來。
「沒關係。」她拍了拍身上含著冰的水左右望了望,發現此處是個陌生的地方。她又轉了轉頭看了看前後,四週都很相似,她竟連如何來的此處也沒有印象。
「請問這裡是哪兒?」
「回這位貴人,這裡是御苑。」
「這裡也是御苑?」
「是的。」
「那請問要如何走才能回南薰殿?」
「您是南薰殿的人?這裡離南薰殿有好一段距離呢!貴人您要是這樣一身溼回去恐怕會風寒,要不,這附近有一間廂房,貴人您請先去那處避避,婢子去幫您拿乾的衣裳來換。」
「也好,那麻煩妳引路了。」
宮婢引著靈兒走一處偏僻的路,不一會兒便見一個現在滿是乾枯荷葉的荷塘,在那荷塘對面有一間富麗堂皇的廂房。
那宮婢打開廂房的門引她進入,裡頭可見賞荷所需的風雅用品一應具全,也有臥榻、書案等等,大約是方便皇帝若在此處悠閒時,只要興之所至也能寫寫詩、畫幅圖。
那宮婢道:「貴人,便是這處了。此處只有夏天時,陛下或哪位娘娘想賞荷時才會使用,這個時節不會有人過來的,這樣您也不會被見到一身溼而失禮了。」
「好,謝謝妳。麻煩妳到南薰殿通報一下,說是德安郡主在此處,請她的貼身侍婢小武過來。」
「是。那您且先在這兒等,婢子即刻去通報。」
「好。」
靈兒覺得宮裡的宮婢果然都是應對進退的高手而且想的也很是很周全。
方才那宮婢大約是見到自己全身都溼了之後覺得寒涼,怕她風寒了也脫不了罪,所以只好引她到這處來避避風等著換衣裳。而且這宮婢躬身退出時還不忘幫她將門帶上,以免有人看見她在裡頭而害她失禮了。
她脫下已完全溼透了的外袍,怕外袍將廂房內的毯子弄濕,還將外袍在金盆上擰了擰水才掛在衣架子上。
接著她想理一理身上,但連中衣有一大半都溼了,她不方便脫下,只能儘量擰了水,在房裡等著小武來。
她等了半晌還不見小武來,做為打發時間也讓自己動一動不那麼冷,她便在房裡四處張望起來。
廂房之中處處都顯風雅,連一個案前的晾筆架子也有荷花的圖騰做為裝飾。
大約是在房裡走了一走賞玩了幾件藝品,她漸漸覺得不那麼冷,她想著是不是自己回南薰殿,在路上應該會遇上正匆匆趕來的小武吧。
彼時昊天嶺正在南薰殿前殿向光武帝提完昊天策及雪晴的狀況。
「那雪蒼怎麼能……真真是個禽獸,晴兒、晴兒實在是……她心理上陰影很大吧……策兒能處理得來麼?」
「四哥說他將自己的命與她的捆綁在一起,晴兒短時間內應該是不敢輕舉妄動的。」
「胡鬧!怎可將自己的命與晴兒的綁在一塊兒。這事靜貴人知道了麼?」
「四哥有寫信同貴人說過了。父皇,您放心,四哥做事一向有分寸,更何況,他正努力找著看什麼事能讓晴兒掛心、讓晴兒能有生的希望。一但她能有個希望,再過些時間,相信總有一日她能走出來的。」
光武帝挲了挲下巴,看向蘭妃道:「以前嶺兒用過的凝神草……晴兒的情況不能用嗎?」
蘭妃惋惜地搖了搖頭:「她這情況原本或許是能用的,只可惜她的天賦會讓凝神草失去效用。」
光武帝不置可否,只嘆了口氣:「那晴兒還是不肯嫁?」
「嗯。她以前考量太多不肯嫁,現在當然更是不肯……。」
「你們就看著辦吧!別給朕鬧出人命來!所有人都得保住才行。」
「是。另外世伯在淚泉別莊的慶功宴上說到要收靈兒為義女一事……。」
「嗯,父皇是有收到雪國方面來的國書,只是嶺兒你們大婚的時間太趕,到時她們還不曉得能不能在你大婚前賜封靈兒為公主呢……。她們的意思是希望能趕在你們大婚前賜封。」
「老頭兒,你問過司星官沒?時間到底喬得如何?敲定了麼?」
「有,朕辦事兒妳還不放心麼?司星官說下月初九,那日宜嫁娶,還宜皇室祭祀,如此靈兒便能在那日就入玉牒呢!」
「哼!總算是有件事辦得好。」
「蘭兒妳就不能好好地誇朕一下麼?」
「要誇你什麼?你還不是只靠一張嘴吩咐下去……。」
「算了!」光武帝摟過蘭妃,「隨妳怎麼說好了!反正朕永遠都是妳的糟老頭兒,嘿嘿……。」光武帝靠在蘭妃的耳畔,輕聲道:「反正呢!這事兒朕總是給妳辦好了,晚上朕會來收取報酬。」
圓桌對面的昊天嶺驟然咳了幾聲,蘭妃的雙頰緋紅,推了推光武帝:「現在才午時正呢!你在說什麼。咳咳咳!」
她轉頭向著昊天嶺道:「嶺兒,母妃知道你是趕著在解蠱前同靈兒大婚,也好維護她的清譽,可你時間如此地倉促,她有同意了嗎?她知道那蠱是要如何解嗎?」
「母妃,她在天耀只有兒臣能照顧她,更何況她對兒臣也是有意的,所以……。」
「所以你沒經過她的同意,對麼?」
「她……。」昊天嶺正要再說,宮人來了通報:「啟稟陛下、啟稟娘娘、啟稟殿下,盛王求見。」
「讓他進來吧。」
「是,陛下。」
昊天澤進到南薰殿裡,一番見禮後光武帝先開了口。
「澤兒,怎有空過來?」
「父皇,澤兒才回來京都沒二日,安頓好後便趕緊進宮來同母妃請安,想著今日父皇封賞,五弟此時應該會在此,便過來串門子。」
「恩,皇后最近時而頭疼的老毛病又犯了,你出門前說要找的方子有找來嗎?」
「有的,已經交給母妃了。兒臣在這兒也備了一份要獻給蘭妃娘娘。」
「謝謝,澤兒有心了。」蘭妃接過小盒子,打開來裡頭是傳來幽香的膏狀液體,她聞了聞歡喜地收了起來道:「好香呀!是本宮喜歡的味兒。對了,澤兒見過靈兒了麼?」
「是,前日才見過呢!還一道在仙雅樓用膳。」
「喔?澤兒已經見過了,你覺得她如何?」
「是個好女孩兒,禮貌、謙虛,有自己的想法。持起家來應該會做得不錯。只是……。」
「只是?」
「兒臣覺得她隱隱有些憂鬱,可能心裡有些事不好說吧。」
「大哥也如此認為……?」
「嶺兒,你知道什麼嗎?」
昊天嶺搖了搖頭:「打自將她從楚秀成手中救出來時,就明顯感覺她……。」
昊天澤見昊天嶺頓住了話頭,身形不由得微微向前問道:「感覺她如何?」
昊天嶺思忖了好一會兒,約莫是想好了措詞才幽幽地開了口。
「不知她在楚秀成那處是否發生過什麼事,我隱約覺得她沒有以前天真了。不止是思慮變重,並且遇事會比較隱忍、退縮,在依賴我的同時,還變得比較懼怕我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