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入眼的是一對玉石製成的石獅。
石獅的石料本身是玉石與石頭混雜,但經由工匠的巧手,將那獅子刻得好像活脫脫要從石頭做成的祥雲中奔出來。
隨著石獅的細節躍入眼簾,石獅後方那令人無法忽略其存在的大門也映入眼底。
大門上方的牌匾有著蒼勁有力的行楷、龍飛鳳舞地寫了「御王府」三個大字,昭示著這處便是天耀王朝裡、鼎鼎有名的御王府所在地。
門頂使用的是深古銅色的琉璃瓦,上有吉祥獸雕。
朱紅色的大門是屬於五間三啟的廣亮大門樣式,每扇大門上有為數不少的圓形銅釘。
靈兒數了數那些銅釘,一共有九列,而一列則有七排之多。
看到這大門上有如此多的銅釘,她有些驚訝。
若按周夫人先前所說、關於這門上銅釘的數量與由來……在對照之後,便能發現,這御王府的門庭可說是天耀王朝裡頭的頭幾把交椅。
靈兒不禁嚥了嚥口水,感覺心頭有些揣揣:原來御王的功績如此之高,自己是來到一個水深之地?
就在馬車接近大門、尚有幾個車身的距離時,許是守衛見到車上的徽紋,大門踩著馬車抵達的點完全開啟,馬車於是直接穿過御王府的大門、在一個大院子裡停了下來。
小武先下了車,轉身去扶著靈兒下車,接著便是小琰扶著周夫人下車。
待周夫人下車站穩,石衛帶著幾個黑色身影,在周夫人的面前齊齊跪了一下、閃身消失。
有謙則打馬繼續向左側前去,好讓馬車進入專用的側院去卸下行李。
靈兒暗自打量著四周,只是,她甫望向了一處,正好就見一中年男子帶著兩個小廝過來迎接。
「周夫人,您總算是回來了。」中年男子說著便對著周夫人做個揖。
「林管家好說好說,有你在怎麼會有事呢!」周夫人回以一個真摯的笑容,「都收拾好了嗎?」
「都照您的意思收拾好了,周夫人要親自帶靈兒姑娘去,還是……?」
「行李就直接差人送過去吧!小武,帶靈兒姑娘到同生閣。」
「是的,周夫人。」
靈兒不曉得穿過了幾道門才來到現在所在的這個院子,她覺得自己大概還需要一些時間才能適應這偌大的王府。
當她被小武引到安排好的房間時,她站在門口,一眼就見到屋子裡頭的幾朵青蓮。
那幾朵青蓮被插在一個素雅的水瓶中、放置在一張茶几上。
她還不及深思為何這屋裡會有青蓮做擺飾的時候,已是聞小武的那把聲音響起。
「姑娘,這裡就是您以後的房間,請您先在此休息,晚些周夫人會再過來安排您的一些事情。
奴婢就先告退了。」
小武向靈兒做了個揖,轉身就要離開。
靈兒見小武似乎急著要走,趕緊抓著她問道:「妳要去哪裡呢?」
她問完又覺自己不該問這問題,畢竟周夫人從未說過她會同小武、小琰一起當差,便是鬆開了手道:「抱歉……」
小武搖了搖頭,「不打緊的,只是奴婢要去領罰,怕晚去了不好。」
「領罰?」
「是的,回來的路上失態了,所以要去領罰。」
靈兒想了想才意會過來小武所說的失態是什麼。
不知怎地,她對於只是吃太飽失態也要處罰的這檔子事,有些無法認同。
「呃……是怎樣的處罰?」
小武見靈兒似乎很緊張,她笑著跟靈兒解釋:「姑娘,您不要緊張,只是去浣衣房三日而已。
其實周夫人與林管家人都很好的。
您想想呀,這樣的處罰在別處是不可能有的,對不?
別處怎可能允許丫鬟們與主子們同桌吃飯的,對不?」
「唔……我知道了。」她頷了頷首又道:「那我再問妳一個問題,可以嗎?」
「姑娘您請說。」
「為什麼妳們對我說話要用尊稱呢?我們不都是在這王府裡當差的人麽?」
「姑娘有所不知,奴婢是八歲的時候就和王府打了生死的賣身契,生是王府的人,死是王府的鬼。
而您不同,您是主子請進門來當差的,在階品上當然會有所差異,簡而言之,您與我們是完全不同的。」
「原來如此……所以我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當差的囉?」
「這奴婢就不清楚了,一切是看主子或是周夫人的安排。」
小武給了靈兒一個溫暖的笑,「如果沒什麼事,奴婢先去浣衣房向管事報到了。」
「嗯……去吧。」靈兒也回笑著,只是嘴角的苦澀,只有她自己知道。
小武一走,靈兒心裡有些複雜地捻著青蓮發呆,只是她一人獨處才沒多久,就聽聞到門外傳來一句「奴婢見過主子」的聲音。
靈兒微微一愣,轉頭向門口望去,她看見有一個人神情淡漠卻慵懶地靠在同生閣的門板上。
那人穿著銀絲暗繡的白色中衣,衣服的前襟微敞,肩上隨意披著一件紗質半透的淡紫色外袍。
他那一頭墨黑長髮不紮不束地恣意落在肩頭,手上拿著一個飄來酒香味的白色小碟,看似這世間上的任何事情都與他無關的形容。
靈兒想,此時若有人說眼前這人就是九重天上下來的飄飄然酒仙,大概也不會有人說錯。
男子輕啜了一下白色小碟中的液體,長睫搧了搧,跟著,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就對著她瞧,緩緩地開口道:「妳來了?」
靈兒還在想這人如何會出現在這裡時,身體卻是在行禮,口裡還說著:「見過御王殿下。」
這反應速度之快,連先前捻在手中的青蓮都未曾先放下。
昊天嶺挑了挑眉,看著靈兒分毫不差的禮儀,徑自走進了屋子裡道:「周夫人果然名不虛傳。
不過妳並非是簽生死契約入我王府的,妳可以叫我王爺或者是……」
他頓了頓,接著說道:「就叫王爺吧!」